萧综看清来人的模样,脸色愈阴沉——无论男女,大约都不会喜欢比自己美貌的同类。
“老熟人?”萧综挑眉,缓步走到双臂被反剪捆绑的独孤如愿跟前,神情阴冷——倘若这些家伙是在骗自己,那就将他们统统千刀万剐去喂狗。
“豫章王。”独孤如愿不卑不亢,“证据就在我衣襟的夹层,一看便知真假。”
闻言,萧综冲手下使了个眼色,让人上前搜身。
“等等!”士兵的手即将探进独孤如愿的衣襟之时,萧综又突然叫停。
“本王亲自来。”萧综侧身一步走到独孤如愿的身侧,探手去摸,一摸就摸到了一块温润滑手的小方块。
是印章。
萧综心头一跳,将小印章纳入掌中,合着手离开了独孤如愿的衣襟。
侧着身,挡去周遭视线,萧综缓缓张开手,一眼就认出躺在自己手心的这枚小印章鼻头上的海浪纹雕乃是南方工艺,准确说是梁国皇家工艺。
而且印章的玉质也是上佳之品,温润如羊脂,入手细腻油润——如此佳品,绝非北方蛮子能有的。
心如鼓点,萧综掀开印章的底部。正是自己猜测的那两个字——“智亮”。
“是。。。是那个人让你来的?”萧综眼角红,努力克制着咽喉中涌动的哽咽。
“嗯。”独孤如愿眼眸低垂,掩去眼中神色,“他说,您要是过得不快活,就去找他。”
“他知道我?!”萧综声音拔高,眼中异彩涟涟。
其实,在这个时候,叔侄两人还没有联系得上。
独孤如愿硬着头皮回,“自然是知道的。”他们根本不知道萧综和萧宝夤如今联系到哪一步了,只能少说少错。
“那他为什么不来找我?!”萧综声音拔高,带着委屈,“他会什么不来?!”
独孤如愿垂着头,小声道,“大将军在北魏并不容易,一兵一马都是赤手空拳打下来的。”
“如今关中战役焦灼,大将军分身乏术。”实际上,独孤如愿曾经和贺拔岳、宇文泰分析过关中战役僵持不下的原因,一致认为是萧宝夤在养匪自众,其心恐怕不在大魏。
“叔叔需要我的帮助吗?!”此时的萧综已经激动到忘乎所以,直接唤萧宝夤为叔叔。
独孤如愿没想到萧综竟然这么轻而易举地就信了,一肚子的腹稿滔滔不绝倾倒而出,“大将军说您是那位唯一流世的血脉了,是天不绝齐国之路。”
“您只需保重自己,待大将军反攻梁国,光复齐国!”
“真的不需要我做些什么吗?”萧综迫切地想要做些什么来帮助自己这位在敌国孤军奋战的亲叔叔。此时此刻,在萧综的心目中,自家叔叔就是卧薪尝胆的吴王!
“真的不需要!”独孤如愿有些麻爪——剧本里可没这些剧情啊!
可惜,萧综自来是个倔种。对方越说不需要,萧综就越想做些什么。
“徐州可以吗?”萧综眼中迸出一股狂热,“本王以徐州助叔叔一臂之力,收复歧州、雍州!”
“不不不!”独孤如愿头摇得像拨浪鼓,“您不要冲动啊!如今还不是好的时机!”
“只是大将军见您过得苦,派末将来与您相认。”
可是,萧综哪里是个听得了劝的,直接道,“我要投魏,再也不要回梁国了!”
他再也不想去忍受那种打量、刺探的目光了,再也不想去面对那种虚与委蛇——面对自己的时候笑语嫣然,背过身却全是唾弃嫌恶。
“以后,我就是萧讃了。”
萧衍的儿子取名都是绞丝旁,为萧综。而东昏侯的儿子们取名都是“言”旁,东昏侯太子就叫萧诵。
萧综早就为自己想好了新的名字:萧讃。
独孤如愿头皮麻,没想到策反一事竟然这样顺利,顺利得让他害怕——一国皇子投敌,以后露馅儿了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