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姓杨的都是弘农人。贺兰定不免有些心虚。
谁知,不等自己出手,杨津竟然主动派人来迎。
“放眼当今天下,除了朔方公您,再无一人能平息北境之战火!”杨遁年近四十,兴许是仕途通畅,生活无忧的缘故,很显年轻,看起来与贺兰定像是同龄人一般。
“谬赞。”贺兰定谦虚。
杨遁立刻将先是与父亲的分析道来,“以您之威名,六镇儿郎必然拜服。”
“再有。。。。”杨遁忽得叹气一声,面上悲悯,“在杜贼手下,六镇儿郎过得并不如意。据说杜洛周对他们非打即骂,甚至虐杀取乐。。。。”
一个是素有和善之名的贺兰定,一个是待自己如猪狗的领,选谁不是一目了然的事情吗?杨遁认定此次贺兰定必然大胜。
如杨遁一般想法的并非只有一人。如今正在杜洛周麾下领兵的高欢与他英雄所见略同。
“贺六浑,咱们走吗?”跃动的篝火下,孙腾与高欢悄声耳语。
要说肠子都悔青了是什么感觉,就是孙腾当下的感觉,“要是当日就投了拉汉就好了!”
高欢脸色也不好。谁能想到啊,贺兰定竟然能走到如今这一步,而且看势头,以后还能走到更远。
“侯景那小坡脚算个卵啊,如今。。。如今。。。”说着说着孙腾又要叹气。侯景倒也罢了,毕竟是跟着贺兰家十多年的老人呢。可是武川的贺拔算个什么?才跟了贺兰定几天啊?如今都是兖州刺史了!
多少人跟着贺兰定鸡犬升天了?偏偏他们这批最早认识贺兰定的老兄弟没能沾上便宜。
“不着急,还要细细谋划。”高欢也没想到自己看走了眼。
“又是等!”孙腾着急,“等来等去,坐失良机!”
“噤声!”高欢连忙呵斥,一把拉住孙腾的衣袖,让他不要冲动,“我已经有了计划!”
贺兰定是一定要投的,但是不能两手空空去投,不然不是白忙活一场,平白遭了一通罪吗?
“你去联系一众兄弟。。。。。”高欢细细叮嘱,“等两军交战,咱们看准时机反水,争取立个大功。”
“明白!”孙腾两眼冒光,重重点头,又道,“要不要提前和拉汉通个气?透露些姓杜的兵力布置。”
“可。”
当夜,孙腾悄然离开幽州驻点,单枪匹马南下与贺兰定接头。
等孙腾抵达定州之时,贺兰定已经扫清了围困定州的叛军,驻扎于定州城郊。
城郊堡垒密布,旌旗招展,连营数十里。孙腾刚刚从密林中冒头就被斥候给抓住了。
“自己人!自己人!”孙腾大喊,“我与你们贺兰领乃是老弟兄们了!”
士兵们压着这被捆成粽子的孙腾走进主帐,贺兰定才知高欢一伙人如今竟是在杜洛周手下做事——他已经很久不在关注高欢的事情了。
“贺六浑如今几个儿子啦?”贺兰定脱口而出。
孙腾一愣,继而回答,“两个啦,去岁又生了个小子。”
贺兰定道,“我倒忘了送贺礼去。”他都快把高欢给忘了。
“快给孙大哥松绑!”贺兰定连忙下令——孙腾早就被搜过身,随身带着的挎刀、匕,以及衣襟中的那份军事布点图全被搜出来了。
孙腾见贺兰定待自己一如旧时,便放松下来,扭扭脖子手腕,笑嘻嘻道,“拉汉如今可威风了。”
贺兰定笑道,“运气使然。”又问,“孙大哥如今可好。”
“不好!”提起自己的遭遇,孙腾滔滔不绝,抱怨的话能说上三天三夜,汇聚成一句话就是:后悔没早点投了贺兰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