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爹官事杂多,回来教导家里男儿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又哪会专门空出时间来悉心教导孙女。所以他女儿这是天生的谋士?若是如此,倒是可惜。这要是个郎君该多好。林者云一日之内,两次发出此等感慨,一为忽红,二为自己女儿。
“你要是个儿子该多好?”林者云定定地看着林知皇出神,到底没忍住扼腕叹息出声。
裴菱雪此时却止了哭声,当机立断地拍板道:“就去山上,我要等晖儿!”
林者云闻言也没阻止,变相的表示他默认了这一安排。
胡三此时清点完了从林府中成功逃出的奴仆人数,立即纵马回到林者云所在的马车旁,叉手禀报道:“家主,人数已清点妥当。庶娘子和庶郎君中,除了二娘子与三娘子还有七郎君在此,其余皆未逃出,这几位逃出的小主人之母也有跟出。部曲重伤十八人,亡三十八人,轻伤二十六人,奴仆逃出七十六人,现逃出人数共有一百二十九人。”
林府奴仆人数共有二百余众,竟只逃出二分之一的人来。林者云掀开车帘下了马车,伤感地回望车队后方的景象。众人情况大多都不好,除了乘坐马车的,大多奴仆刚才都是足行奔跑,还需推着笨重的粮车跟上车队。此时原地暂歇,众奴仆早已是累的卧倒在地,都没时间和精力顾得上去悲伤亲友和同伴的惨死,只一味的庆幸自己能逃出生天。
侧后方有三驾马车内传来女人和稚童惊慌地哭嚎声,这几架马车内乘坐的是林者云逃出来的美姬和庶子庶女们。
林者云轻叹了口气,走过去看了一下他们的情况,勉强安慰了一番,这几架马车内惶惶不安地哭嚎声才渐渐小了下去。
这时部曲统领比列也清点好了粮草辎重,策马回来,向林者云叉手禀报道:“府上的刘医者与耿医者还有几位管事皆有逃出,奴已安排两位医者优先为重伤的部曲救治。粮草辎重等物损失近七成。”
林知皇听到车厢外比列对林者云的禀报声,也掀开车帘下了马车。
站在林者云身前的胡三与比列见到一位陌生俊秀的小郎君,忽然从家主所乘的马车上走了下来,俱是一愣。不由心道这是何人?
林者云见林知皇下车,当即呵斥道:“谁准许你下车的,快回车上去!”
林者云这一呵斥,胡三和比列这才认出来,原是府上的大娘子做了一副郎君装扮。
知道下车的人乃是府上大娘子后,胡三与比列俱是不好再多看,怕失了礼数。
林知皇被林者云的呵斥,丝毫不惧,径直问比列道:“忽红呢?”
被林知皇直接无视的林者云当即气的脸色铁青,但又不好当着奴仆的面呵斥林知皇,只得暗下忍了。女儿不顾脸面的贸然在外抛头露面,他这个当爹的却是要维护她的脸面的。
比列见家主没有出言阻止,叉手行礼躬身答道:“回大娘子,婢女忽红身上不洁,怕惊了主人家,现在去空置的马车换洗去了。”
胡三与比列等一众部曲,都被忽红刚才所展现出的彪悍给震惊的不轻。所以他们这时再提起忽红,面上不见轻视之态,语气中亦多了几分他们都未察觉的尊重。
听得比列的回话,林知皇脑中浮现出忽红全身浴血,一刀将人斩为两半的场景。不洁,是指刚才冲杀时身上被喷溅的人血吗?那的确是该好好换洗一番。
林知皇点头,而后神态自若地吩咐道:“吩咐下去,以后都别唤我大娘子了,皆要唤我为大郎君。”
林者云闻言嘴唇动了动,想呵斥,却又不由想到林知皇方才在马车里感叹自己甚美时,那一本正经的模样,终究是把快出口的呵斥咽了回去,没再继续阻止。并对着看过来的比列,无奈地点了点头。
比列见家主也点了头,再次躬身对林知皇叉手行礼道:“诺!”
“胡三,吩咐下去,半个时辰后全员出发,我们先去露山暂避。”林者云拿女儿没办法,不再把视线放在女儿身上,转头对胡三吩咐道。
比列和胡三先后领命而去。
林者云:吾家亦有神仙子!
林者云与林知皇再度回到马车上,上了马车后,父女俩间的气氛变得分外僵硬。
裴菱雪兀自还在忧心儿子如今不知所踪,没发现任何不妥。
一时间,马车内诡异的安静起来。
林知皇坐回车内,脑中还在想着林者云刚才口中所说的露山。原来那幅舆图上画有山的地方,标注在旁边的那个字,读“露”。
没错,林知皇此前虽然记下了那幅舆图上的所有内容,但却对那幅舆图上所标注的字半个都不识,只是看懂了那幅舆图上所绘制的地势地貌而已。
如今的林知皇即使记忆力超群,也挡不住她在这个时代,尚是位文盲的事实。林知皇心里对自己如今尚还是大济朝文盲之事,虽颇有些无奈,但也知这事也急不得。为免让亲近的人看出不妥来,她只能等后面安全了,再找机会学习这里的字了。她学字应该不会耗费太多的时间。即使没有超强记忆力的加持,林知皇对自己的学习能力也是很自信的。
不过有一点,林知皇倒是有些诧异,之前她在公文上所看到的那些字,虽然也不认识,但却能肯定现在这幅舆图上所标注的字,与那公文上所用的字,似乎不是同一套字。
之前公文上的那一套字,字形呈方块状,而刚才那幅舆图上标注的字,则呈长条状。这明显是两套字。
难道这里的字,都还没实现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