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天子忍无可忍,联合朝臣策划了一起针对吴奎的刺杀。
一次酒宴,皇后之兄符起趁其不备,突然拔剑奋起,欲诛杀吴奎此獠,不想未能成功,反而被吴奎擒拿,当场反杀。其后盛京一品世家符家被符起牵连,满门男丁皆被处以车裂之刑,女眷被充入娼籍,皇后符氏被赐鸩酒,符家只有那素有“神仙子”之称的符骁,因当时在守山书院求学,而逃过一劫。
但吴奎为震慑天子,又惧于‘神仙子’的盛名,怕留下后患,不肯善罢甘休,围兵守山书院,勒令守山先生一日之内交出乱臣贼子符骁。
守山先生不从,反斥吴奎为乱臣贼子,带领守山书院一干德高望重的先生,静坐于山门口,不让吴奎所率的骑兵入内抓人。
守山书院内一干学子也紧随其后,在山门外静坐,以示不从!
吴奎围兵三日后,耐心尽失,最后终是不惧得罪天下文人,强行抓了为首阻拦的守山先生,踩踏着一干守山书院先生与学子的身体,带兵冲入山门,放任手下骑兵对书院内的学子肆意砍杀,口称藏匿乱党,为其同党,一同诛之。
那日,天现血色,守山书院内清幽不复往昔,哀鸣惨嚎响彻整个书院,等一切再归于平静,已是血色残阳。
吴奎如此不管不顾之下,仍未能抓得‘神仙子’符骁。待吴奎得知符骁早于他兵围守山书院的次日,便从书院的密道内离开了守山书院不知所踪,霎时气的暴跳如雷。吴奎因此迁怒于守山书院众人,之后吴奎更是代下天子令,只要是守山学子,皆为大济逆臣,见之立斩,赏锦帛千尺。
王题身为守山学子,被官拜大鸿胪的二爷藏匿了几日后,便被悄悄送出了盛京。
王题在盛京已然待不下去,欲回老家避祸,未曾想盛京外面地界,也是乱象横生,盗匪如云,一路天灾人祸不断,等抵达郐县,他与一干部曲和奴仆已是成了流民的模样,正逢郐县县令林者云下令不许流民进城,他们这群人几逢磨难,模样狼狈,也被当做流民拦在了城外,想入城而不得进。
城外流民越聚越多,王题等人在城门外等了两日后深觉不妥,恐后面有动乱发生,便不敢再待在流民堆里,只得先上了露山暂避,再等待时机与城内王家取得联系。
王题讲述完这一切,已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他是世家郎君,从小锦衣玉食,年岁稍长,便去了大济第一书院守山书院求学,可谓是天之骄子,何时遭过此等大罪?再想到盛京守山书院的师兄师弟们,不是已经身死就是颠沛流离的四散逃亡,更是恨极了吴贼,说起他的名字时,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啖其肉。
王家子王题
林知皇站在林者云身边,也听到了王题的全程哭诉。
林知皇听后,心中直叹那吴奎身侧,如今一定没有好的谋士相佐,不然怎会将一手好牌,打的如此稀烂?
斩草除根是不错,但为了斩草除根,与天下士人为敌,这就愚不可及了。
守山书院乃大济第一书院,天下文士对此书院推崇备至,其内就读的学子,更无一不是出身贵胄的世家子弟。吴奎囚守山先生,杀守山学子,他这是要与天下士族,天下文士为敌啊
文人的笔杆子可不是吃素的,吴奎如此行事,怕是要尽失天下人心啊。
更绝的是,吴奎踏灭守山书院后,最后还自己出手,将那层盖住野心的遮羞布给扯了,赤裸裸的代下天子令,全国通缉符骁。吴奎这一系列骚操作,算是给了天下诸侯出兵盛京的理由了。诛逆贼,救天子嘛!各路狼子野心的诸侯们相较于此时的吴奎来说,皆都成了进京勤王的正义之师。各地诸侯,现在恐怕都在抚掌大笑呢
这些诸侯如今正缺理由去皇城盛京,又恐被打上乱臣贼子的印戳,现在正好,有了发昏的吴奎,这简直是送上门来的‘师出有名’。
想到此,林知皇又有些不解,那吴奎都已经走到挟天子以令诸侯这一步了,羊皮在狼身上明明都已经完美的披好了呀?怎么这吴奎到后面,反倒是尽出蠢招,自己亲手将遮挡野心的皮扯掉不说,还大肆牵连无辜,主动与大济各世家大族为敌?
吴奎这表现,与此前他带兵围困盛京,与朝廷谈判,入主盛京为相的精明强悍,可谓是大相径庭。
林者云也是文士,最是敬仰守山先生,忙问:“守山先生现今如何?”
“守山先生如今被吴贼关入了大牢,听说守山先生的爱女也被吴贼强纳了去,贼子可恶!当诛!”愤怒使王题满面狰狞。
林者云闻言唏嘘不已,不由在心中暗自叹道,再渊博的学问,再盛大的名声,也终究抵不过刀兵在手的霸道啊。
王题倾诉完,情绪得到宣泄,情绪也逐渐平静下来,对林者云问道:“昨日晚辈在山上见郐县方向浓烟滚滚,可是流民冲城了?林世伯身为县令,此刻出现在这里,应是逃亡避至此处。所以是县城没有守住,被流民攻破了?”
林者云掩面点头。
王题赶紧又问:“世伯逃出时可有看见我王氏族人?他们有无逃出?”
林者云哪知道后面人的逃出情况?他这县令是第一批逃出城的,都没组织民兵抵御流民,自己羞于提啊,遂含糊道:“兵荒马乱的,未曾见过”
“王兄,这山上就你在这吗?”林知皇岔开话题,大方的上前,化被动为主动,有礼的向其反问自己欲知之事。
“这位是?”王题对林知皇无甚印象,向一旁的林者云投去问询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