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者云直面鲁王,清楚的感觉到,鲁王对他有杀意。
寒冷的冬天,林者云紧张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打湿,连忙收敛心神,在心里默默又复盘了好几遍林知皇教给他的那套说辞,才削减了不少惧意。
鲁王开门见山道:“你说要送本王礼?”
“是!臣欲送大王一份‘师出有名’。”林者云不卑不亢的双手挥礼下拜,朗声恭敬回道。
“如何‘师出有名’?”鲁王双眼阴鸷地盯着趴跪在下首的林者云。
林者云直起身,高声激昂回道:“郐县被叛匪占领,叛匪在郐县城中烧杀抢掠,郐县县令侥幸得以逃生,逃亡途中被心怀大义的大王偶然所救,大王听闻郐县有叛匪作乱,深感郐县百姓之艰难,义薄云天,因身为大济王侯,既接郐县县令求援信,剿灭叛匪当义不容辞,故在无天子诏令下,领兵出征郐县,剿灭叛匪!”
林者云这段话说的铿锵有力,若不是知道内情的人皆在场,怕是都要信以为真!
鲁王帐下谋士尤无机皱眉,终于正视堂中仪态不俗,沉稳老练回禀鲁王话的林者云,抚须细思,这到真是份大礼,好一份‘师出有名’!
尤无机立时起了妒忌之意。光看此人刚才的表现,有谋又善言,若是投到鲁王帐下,怕是要分薄吾等在鲁王心中的地位啊。
鲁王擅自出兵离仙郡,可谓撕掉了野心的最后一层遮羞布,但若能再穿上这层布,还是很有好处的,毕竟,连吴奎那等入主了盛京的乱臣贼子都未真杀了当今天子取而代之,只是做了丞相,挟天子以令诸侯,就是还披着忠君的皮呢。
鲁王自个就是大济王侯,若不承认大济,他又算哪门子的王?哪能轻易撕开此皮?若不是库州实在粮荒,兵士们都要吃土了,鲁王也不会出此下策,在毫无出兵由头的情况下,出兵茁州治下离仙郡劫粮。
大济朝的天子还未真正倒下,政权旁落是一回事,公然不遵法度就是另一回事了,如此行事极容易落人口实,被打入乱党之流,让天下人口诛笔伐群起而攻之。
鲁王这几日正为此事头疼,与帐下众谋士商讨了几轮对策,均是无果,不想这就被林者云的一份投诚‘大礼’给解决了。
“哈哈哈,好!好!好一份大礼!”鲁王拍案,骤然开怀大笑,一扫刚才的阴鸷之态。
林者云趁机双手捧出盖有郐县县令官印的求救公文,递给一边伺候的内侍,做戏要做全套,求救文书此时给出,效果最妙,最容易讨好未来的上位者。
内侍捧过公文,快步走至上首案几前,双手奉于上座的鲁王。
“大王能满意此礼,是下官的荣幸。”林者云又是躬身一礼。
林者云递出求救文书的时机非常妙,成功讨得鲁王欢心。
“先生大才!”鲁王连日来正为出兵由头而烦心,林者云送的这份大礼果然甚和他心意。
林者云见鲁王对自己杀心已无,终于放下心开始侃侃而谈,将自己暗中与鲁王来往后,如何蓄意积蓄流民于郐县城外,如何使流民发展成为规模,如何刻意引导流民变成乱民,最后冲击郐县的种种布置与计策讲的头头是道,把一个为了诚心投靠鲁王想得其赏识的人物形象,表演的是惟妙惟肖。
要不是林知皇知道真相,林者云是蠢好心给流民施粥,才导致郐县大乱这个恶果的,都要信以为真了。
模糊性别
林知皇抬首悄悄打量鲁王神态,果然,鲁王眼底满是激赏之色。
蠢爹还是有些长处在身上的,就这份表演功力,已是能让她那个世界不少小鲜肉都望尘莫及了。
这铁了心,也要投奔鲁王的人设,就这样给林者云狠狠立住了,所展露出的诚心,简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林者云将自己置于险地设此一计,一个操作不当,就是身首异处的下场,流民叛匪,那可是最不可控的。
林者云若非铁了心投靠,又怎会做一点后路都不给自己留的绝命勇者?
鲁王听后自然更是喜不自胜,只觉自己天下无双,有才之人能如此积极投奔于他,以搏前程,就是佐证。
有才之士都如此表态了,鲁王作为上位者,若不礼贤下士一把,以收臣心,那就是傻子。林知皇跟在林者云身后当背景板,静观鲁王下步如何反应。
果然,鲁王从上座走下,快行几步,扶起还跪着回话的林者云,所着的玄色蟒袍袖摆与林者云的文士袍袖摆重合,挂着满面慈和的笑,很有几分礼贤下士的味道。
“先生如此大才,只做这区区一小县县令实在屈才,可要来本王帐下效命?”鲁王发出招揽邀请。
“荣幸之至!”林者云感激涕零的再次叩首下拜。
鲁王又是连忙扶起:“先生可有字?”
“回主公,臣字胜哲。”林者云这次终于顺着鲁王扶起的力道从地上站起来,不再跪下。
鲁王立即亲昵的以字称呼林者云:“胜哲,你身旁这小儿,可是你家郎君?”
“大王,吾名唤林知环!”林知皇一副天真活泼的模样代林者云抢答道。
林知皇满脸跃跃欲试之色,像一个争抢着在长者面前表现晚辈,尽显天真稚童之态。
“无礼!还不快快退下,此处没有你说话的地!”林者云呵斥完林知皇,又满脸歉疚转头对鲁王拱手赔罪:“大王,都怪臣自小太过娇惯于他,稚童失礼,还望大王勿见怪!”
林者云是真的被林知皇的抢答给惊出了一身冷汗,因为林知皇竟然说了她自己的真名,没用晖儿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