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三开始仔细端详起这女子的面容,最后发现这女子长得与林者云膝下的五郎君有些相似。
“你是五郎君的小娘?”胡三问道。
胡三一提到五郎君,这木呆呆走出的女子立时便崩溃大哭出声,咬牙切齿恨道:“都是萃春那贱人害人!是萃春那贱人害了我们所有人!也害了家主的孩子!胡三,你一定要告诉家主,让他为我的五郎君报仇啊!她得了那叛匪头领的宠爱!是她将我们这些家主的姬妾和子女的藏身位置告发到叛匪那里的!都是她害我们的!她害的我们好苦啊!!呜呜呜”
“萃春?她在哪里?”胡三听言咬牙,也是恨极。
家主的四郎君和五郎君从前都是跟着他胡三学武艺的,自然是有情分在的,早在入城时,胡三便看到了城头上四郎君和五郎君的头颅,现在再想到那副场景,胡三身侧的手全攥紧成拳头。
然而这女子却没再继续答胡三的问话,明显精神状况出了问题,疯疯癫癫的哭了起来,前言不搭后语道:“奴的五郎君死了,奴为什么还要活着呢?其他姐妹们进了这里也都死了,哈哈哈哈,还是奴能熬,终于熬到了家主回来了,好啊,回来了,就能为我们报仇了!对!要报仇!”
这女子喊完报仇,不知哪来的一股力气,仿佛完成了使命一般,冲身向一旁的木桩柱上撞去,咚的一声闷响,顿时头破血流。
胡三因为避嫌离得太远,来不及阻止,等赶过去看时,这女子的头都撞的凹陷下去一块,明显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碰柱的。
这女子此时躺倒在柱子旁,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了,看来命不久矣。
这女子快死了嘴里还在不停的念叨着:“家主,家主,一定要为我们报仇啊!萃春!萃春!还我儿命来!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喊完,这女子便气绝身亡。
胡三在原地站了许久,都没有动身。再回郐县,心中没有喜悦,只有挥之不去的阴霾。
六柱香时间已过,降兵们已在校场上分做了两堆人。
林知皇让人仔细统计了报上来,愿意从军的不过一千五百人左右,另外三千五百左右的人都愿意无偿在郐县劳役三年,将功折罪,再做良民。
林知皇看到如此悬殊的数字,不禁有些头疼。从军者好安排,她正缺武装力量,全部交由窦图掌管训练便可。
难得是这些要无偿劳役三年的青壮,养着他们吃喝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这富余的劳动力,一定要合理的运用起来,不然以后就都是祸患。
闲则生事,这是千百年来亘古不变的道理。
仁慈
林知皇见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微微一额首,对窦图吩咐道:“愿意继续从军的降兵你先带走,进行打散安排,避免同乡同村的人在一什队伍里,以防串联,再好好加紧训练,一月内吾要见到效果。”
“诺!”窦图抱拳领命,带着人离开校场。
“温南方!”林知皇将从军的人分给窦图后,向后唤道。
“在!”
温南方立即拱手上前一步。
“立即将这三千五百余青壮劳力登记造册,先安排他们把这军户所清扫干净!明天吾就要见到焕然一新的军卫所!”
“诺!”温南方拱手应诺,立即下去办事。
胡三此时也办完了林知皇交代的差事,回来复命。
林知皇见胡三面有难色,问:“怎么,搜出来的人超过百数?”
胡三立即摇头:“并未,不过搜出三十余人。”
“那为何面有难色?”
比列曾交代过,不论出于何种原因只要有事隐瞒主家,便乃大忌。
胡三想明白后也不敢隐瞒,把此军户所内降将们所居住的地方发现十余名左右贵族女眷的事说了,刚才发生的林者云姬妾当场碰柱的事也一五一十交代了。
林知皇听后沉默了良久,才对胡三吩咐道:“这军户所内的事情,暂时不用你忙了,你把手中的事先卸下,再去打探一下晖儿的消息,回去将两个消息一并禀报给我爹吧……”
“诺!”胡三立即拱手领命。
“等等!”林知皇出声拦下转身就欲去办事胡三。
“还有城头上那些庶弟庶妹的头颅,尽快安排人取下,将他们好好安葬了吧。至于那些受辱的女眷们,先安排一处屋子好好安置,请我们府上的刘郎中为他们诊治,再安排几个女婢去照顾她们,到她们伤好为止。此后,若她们还有活着的家人前来认领,随她们自己选择去留。”
“大郎君仁慈!”想到自己曾经教导过的四郎君和五郎君,胡三这硬汉也不禁虎目含泪。
“我只希望这世道仁慈,让我无处可施展个人的仁慈。”林知皇抬头目光虚无的看向远方天空。
宁为盛世狗,不为乱世人。
夜色迷离,祥和而包容,万物皆在此墨色的画布中。
那五千降兵刚刚被收服,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林知皇留在了郐县军营中处理军务。
林者云带着比列忙碌了一天,也把郐县如今的政务基本理顺,此时终于能回到原来住处。
林者云搀扶着病体未痊愈的裴氏再回到郐县县衙,这里已是一片残垣断壁,再不复当初威严肃穆的模样。
林者云想到昔日自己在这里办公时的场景,不禁潸然泪下,唏嘘不已。
此次能不费一兵一卒夺回郐县,全赖女儿的出谋划策。此刻站在这,林者云才真正的意识到,这个没有长于他膝下的女儿,真非凡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