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流里流气的汉子,见于弘毅肤色白皙,泪盈于睫,哭的我见犹怜,虽是郎君,但到底看起来别有一番风姿。
该汉子见于弘毅含泪照顾林知晖时的悉心模样,以为其柔弱好欺,不由色心大起,抬手就向他脸上摸去,触之入手,果然如想象般滑嫩。
于弘毅正满心满眼都在忧虑林知晖现下的情况,猝不及防之下,被这汉子给摸了个正着。
汉子摸一把不过瘾,还待欲再摸,一老者满脸匪气地从旁边伸手过来,钳住了他的手,用看死人一般的目光怒瞪他,此人正是忽叟。
不过月余,忽叟就透出了老态,再不复月前精悍干练的模样,看起来与普通老者无甚差别了。
忽叟那日带二十名部曲刚在于家门前二百米处追上的林知晖,便逢郐县城内大乱,他当即就要带府上大郎君冲出城避祸,奈何林知晖非要去于府找于弘毅,救他出来再走,因此耽误了逃出城的大好时机。
后面果不其然,救出于弘毅后,他们被流民潮追上,好一番厮杀,最后才得以带着两名郎君突出重围,逃出郐县。
不幸,林知晖还是在冲出城门时,为保护于弘毅,以身挡箭,受了重伤。
后面便是忽叟与于弘毅一路护送重伤的林知晖逃亡,路上流民匪祸不少,为保护林知晖和于弘毅,二十名部曲死的死,逃的逃,如今就还剩他忽叟一人。
这汉子见到于弘毅有这杀气斐然地老者相护,立马怂了。
忽叟腰间别着大刀,一看就是见血之徒,他如何敢惹,讪讪地回道:“只是打个招呼而已,别那么认真嘛不喜欢,俺这就走!嘿嘿!”
见汉子欲逃,忽叟哪能忍,将手握上了腰间的刀柄,抬步拦住这汉子的去路。
该汉子这才终于知道怕了,骇得面色惨白,颤抖不止,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
忽叟欲出刀将其杀之,于弘毅却将手按上了忽叟欲出鞘的刀柄,并对忽叟隐晦摇摇头。
忽叟阴沉着脸,将手至刀柄上拿下,恨声道:“滚!”
汉子滚吓得屁滚尿流,赶快跑出此间大通铺。
“于郎君,他对您无礼,为何不让我诛他?”忽叟气的脸色铁青。
于弘毅不答,招手示意忽叟附耳过来,忽叟俯身贴耳。
于弘毅微微眯眼,小声对忽叟道:“这里人多,莫要节外生枝,找个没人的地方,动静小些。”
这就是不让那汉子死的痛快的意思。
忽叟顿时领会其意,对于弘毅微微一垂首,快步出了大通铺,追那汉子而去。
为‘帝’与为‘后’
忽叟再回来时,不过才过去了两炷香的时间,进来便对看向他的于弘毅微微一点头。
于弘毅便知‘事情’已经解决了。
忽叟身上没有沾到任何血迹,但一身杀气未散,明显刚杀完人。
于弘毅面无表情道:“明早我们离开这里。”
林知晖背后的伤口,越发严重,已经溃烂,若再不尽早救治,林知晖只怕凶多吉少。
“明日我再去一次喻家,若门房还是不进行通报,姑母也不出府门,我便在喻家门外,死跪不起。”
面子算什么,他什么都没有了,不能再失去好友林知晖了!于弘毅眼中的光芒越发坚毅。
那些庸医都摇头说不能治了,他于弘毅偏偏不信,林知晖的伤,到喻家大医手里,一定会有救的!
突然,客栈外传来一阵喧哗之声。
不多时,大通铺的房门被一周身绫罗绸缎,气质华贵的貌美妇人从外间推开。
该貌美妇人推开房门后便以手掩鼻,一身绣有金丝梨花纹的华美襦裙,与此地穿着粗衣麻布的人,格格不入。貌美妇人似乎也被这大通铺里面散发的怪味给熏的不轻,美目流转,明显在这脏乱,且人员嘈杂的大通铺内寻找着什么人。
最后视线落在于弘毅身上,上下扫视他片刻后,貌美妇人顿时哭开声来:“毅儿,可是我的毅儿!你怎么弄成此幅模样?你这是受了多大的罪?都怪那守门的贱仆!竟然不通禀于我,白白耽搁了这么久,让你住在这等腌臜之地!快走,现在就跟姑母家去!”
此美妇哭着奔进来,挽起于弘毅的手臂就要带他离开此地。
于弘毅这时也认出了此美妇,乃他的嫡亲姑母于美芳,也顾不得和姑母寒暄,哭诉此番落难的遭遇,而是立即抓住她的衣袖,急声道:“于家蒙难,此番我能存活于世,全赖此榻上之人以命相救,肯请姑母速去请喻家大医救治于他!”
于美芳听言连连点头:“当救,当救!他既救了你,就是救了我的命!我这就让你姑父亲自出手救治,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必不叫他有任何闪失!”
于弘毅得到姑母的保证,顿时欣喜若狂,连日积累的阴霾顿时都在脸上散去,终于感觉自己悬空的双脚重新踏在了实地上,老天怜悯,林知晖有救了,没让他有机会掉入万丈深渊。
只要世间还有林知晖在,他于弘毅就还有活下去的支撑之力!
“林知晖!林知晖!你听到没!你有救了!有救了!”于弘毅扑进榻上昏迷之人的怀里,终是还年幼,人生突逢大变,连日来的恐惧终于释放出来,放声悲哭。
若林知晖真的救不活,他于弘毅绝不独活。
忽叟在一旁听到于美芳如此保证,也喜不自胜。
来茁州算是来对了,他忽叟也算能给家主交代了!
寒冬凛冽,萧索人间。
是夜,林知皇将一碗熬好的汤药端给卧榻的裴氏,帮她垫好支撑腰部的软枕,细致的伺候她用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