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出手机,奋力滑动接听键,还没有开口那边先说了:“你在哪儿?你不是要自己给宋亦泠送改好的本,你到底去不去啊?”
工作的事,这是正事,姜璃喘着气朝远去的车尾看一眼。
而她不知道的是,车内的李以乔头轻偏,从后视镜里看姜璃,看着唇型喊出一些话,她听不到。
旁边的人问:“要不要先让公关部拟稿子,谨防她爆料。”
“不用。”李以乔的话简单而清晰,视线收回来,往后靠坐,补充,“开快点。”
此刻心里是慌张的,她慌的是唐惟那儿。
唐惟一向是个平静到眼睛都漾不出波浪的人,这样的人表面上瞧着是温和的,但也如崩在弦上的箭。
这一点,闻锦见过。
所以这次面对唐惟的到来,闻锦毫无准备,目光坦然地接纳上唐惟那双静得出奇的眸子。
“你来干什么?”
闻锦先问,即使心里有谱,还是以问话来开头占上风。
她往不远处亮着车灯的位置看,郑礼雪没有过来,就坐在那辆车上静静看着。
唐惟这个人,始终都是,眼眸如雾,立在那儿周身都是静的,她有股柔软感,生在眉宇间,轻微一皱,眼球仿佛溢出水。
“网上的事情我知道,这件事因我而起,如果不是我让郑医生约你们,宋亦泠也不能误会她。”唐惟声音轻而温和,眼里满是致歉,说完话以后对着闻锦鞠躬。
道歉特别真诚,闻锦却没有一点高兴。
“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话。”闻锦也不说原谅的话,追溯源头哪有那么多对错,道在这个世界是讲不完的。
“闻锦,我没有听到她们那晚说了什么,但我肯定宋亦泠动手是因为李以乔提到了你。”
闻锦的脚停在车门处,她也有这种感觉,不然宋亦泠不会不想爆出带音频的视频。之所以肯定,那是因为,她在无数个时刻都能感觉到被爱。
唐惟继续说:“既然宋亦泠不想爆出来,你又何必辜负她。”
温柔的一句话带着刺,这是闻锦没见过的唐惟。
“所以我就该跟你们一样?互不干涉?她不想爆出来是因为我,这不代表我就该心安得的接受,也不代表我就该看着李以乔做这种事,账我们回头再算。”
“你就那么确定,视频里的对话能帮宋亦泠洗白?”唐惟语速提了一些。
闻锦不确定,大家都不确定,杨诗词听到了也不提,是不是也不确定?
“李氏是资本的领头羊,宋亦泠推的不是她,是整个李氏的面子。不管是什么原因,她推了,那她在整个李家她就是错的。”
唐惟这句话在提醒她,步子也渐渐朝着她逼近:“这件事不是一个视频就能洗干净的。”
娱乐圈本身就是一个供大众消遣的行业,所以每一件事都会被放大,再拎出各种人生道,大众根本不在乎宋亦泠为什么要推李以乔,她们看的是推了之后,宋亦泠低头道歉。
比起看低谷人爬上神坛,不如高岭之花跌落谷底更刺激。
“唐惟。”闻锦的声音淡淡的,转向她,“洗不洗得干净你说了不算,不管结局怎么样,我就想看李以乔受挫的样子。”
远处,郑礼雪还在看,闻锦的视线很轻巧地就对了上去,她以局外人的姿态坐在主驾驶,手腕落在方向盘上。
“我跟李以乔提过,和解的问题。”唐惟无视她的话继续往下说,“宋亦泠只要道歉,这件事可以算了。”
说到这里,唐惟已经走到她面前,脚尖离着她几公分的距离停下。
“你是来做说客要我们道歉?”
闻锦有点像看懂了唐惟的意思。
要说唐惟对李以乔有没有过喜欢,那肯定谈恋爱的时候是有的,后面的事情不言而喻,大抵这几年积攒过不少失望。
当初唐惟找到宋亦泠让其帮忙的离婚的目的就是不单纯的,她不是想真的离婚,而是要铺垫自己死于2026年的事情。
闻锦越来越不懂,后面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唐惟看她的目光放缓:“只要她道歉,就不会有事,公开审案件对她们都不好,宋亦泠后面要拍戏,娱乐圈最忌讳的就是塌人设,要塑造一个艺人的人设需要时间,需要曝光,各种细节,这是她很多年积攒起来的。”
“你过来找我说这个,你有病吧。”闻锦往后退一步,腰已经抵上车门。
此刻面前的唐惟精神貌似不正常,她一度怀疑是不是这几年跟李以乔的婚姻让她患上了精神疾病,不然说这番话怎么那么不像她认识的唐惟。
车库前方一束光照进来,拐角的位置忽然出现一辆车正朝着这边来。
两个人的视线几乎是同时看过去的,差不多快等到车靠近时,闻锦偏头看,从前挡风玻璃看到了李以乔的司机。
耳边传来唐惟的声音:“还有别的办法。”
她收回眼睛,还没开口说话,脖颈处忽然一紧,一种窒息感扑面而来,闻锦只觉得后脑勺撞上车,轻微地疼痛感,随即她的气息涌在喉咙里。
所有的话都被死死掐住,喉咙疼得厉害,那只冰凉的右手用了力气阻隔她的呼吸。
脸颊处被憋红了,闻锦握着唐惟的手腕,气若游丝骂:“你疯……”
手腕处用力,声音哽住,呼吸越来越困难,而唐惟那张脸没有任何的神情,闻锦眼帘跟着往下搭,手跟着用力掰开唐惟的手。
不远处“砰”地一声车门关,李以乔着急唤:“唐惟。”
这时,喉咙稍有一秒缓和,闻锦集结所有的力气奋力把唐惟推开,高跟鞋节节后退,唐惟重心不稳直接摔倒在地上,她大口呼吸着空气,手把着车的后视镜,弯着腰好一阵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