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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夜,帐篷里的动静才停歇了下来,外面已泛起亮光,江盼盼窝在卫沉怀里,身体里的酸痛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力量上的充盈。
江盼盼脸上的热度还未消,她埋在卫沉怀里不说话,觉得自己过了个疯狂的夜晚,卫沉则把玩着她的秀发,也没吭声。
过了会儿,江盼盼打破了安静,“卫郎,你什么时候带我出去?”
“是你要带自己出去。”卫沉闻言,忽地一笑,说道。
“……什么意思?”江盼盼抬起脸,盯着卫沉,心里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你是被剑阵选中的人,你要亲自破了剑阵,才有可能离开,否则,你会被永远困在此处。”卫沉慢条斯理地说道。
“那你呢?”
“我会在此陪你,等你破阵。”
“所以你可以随时离开?”
“外面的风景也看腻了,倒不如在这里看盼盼破阵来得有趣。”卫沉笑了笑。
江盼盼吧唧一口亲了亲卫沉的唇,感动得眼泪汪汪,“卫郎,你真好!那你说我该如何破阵?”
“破阵之法需你自己领悟,无人能帮得了你。”卫沉说道:“我唯一能告诉你的是,你不会死,所以放心去破阵。”
“那外面那些白骨是怎么回事?”江盼盼好奇地问道。
“你不会被剑杀死,但这里没有灵气,无法修炼,也没有物资,所以,他们有可能是饿死、渴死、或者力竭而死……”
江盼盼身子微僵,这样的死法未免太绝望了些,被困在剑阵中活活困死,比被一剑杀死还要让人绝望。
“卫郎,那我们接下来要省着点吃了!我带的食物和辟谷丹不多!”江盼盼沉默许久,痛苦地说道。
卫沉听了,忍不住闷笑出声,他捏了捏江盼盼的脸,笑道:“放心,有我在,还饿不着你。”
卫沉这话让江盼盼心里好受了许多,毕竟灵气可以靠灵石补充,食物和水却没有这样的替代品。
“卫郎,那我去破阵了!”江盼盼不是个沉迷温柔乡的人,她起身穿好衣裳,斗志昂扬地走出了帐篷。
一夜的狂风之后,帐篷上堆了厚厚一层黄沙,要不是有术法撑着,早就把帐篷压扁了。
江盼盼挥了挥袖子,把黄沙清理了,然后她从储物袋里搬出了一把躺椅,一张桌子,摆上了些瓜果,又用几根木材和布料做了把遮阳伞。
等一切弄完,江盼盼对坐在帐篷里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忙活的卫沉道:“卫郎,你坐这儿看我破阵。”
卫沉这才起身走了出去,他抬头看了眼江盼盼做的遮阳伞,不由想起当初她第一次进他梦境的时候,海滩边上也有类似的东西。
“你不做炼器师,委实可惜了。”卫沉笑了一声,她的脑子里有许多奇思妙想,动手能力也强,是做炼器师的好苗子。
“不,我就喜欢当剑修!”江盼盼抽出自己的剑,目光坚定,“我宁愿我砍人,也绝不要让别人砍我!”
炼器师自保能力太弱了,很容易嘎掉,她要当嘎别人的。
“有志气,去吧。”卫沉在躺椅上坐了下来,抓起一把瓜子磕了起来,一派悠闲模样。
江盼盼深吸了口气,她看了眼不远处悬在半空中的剑阵,给自己打了打气,脚步沉重地走了过去。
走到十米界限,那些剑立刻动了起来,但江盼盼也就比前一天多撑了十秒钟,就再度成了一具死状凄惨的尸体。
卫沉嗑瓜子的动作一顿,他目光沉沉地看着被无数把长剑贯穿身体的少女,这一瞬,她气息全无,犹如真的死去。
心里涌现出怪异又陌生的情绪,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让他不舒服的情绪。
过了会儿,少女身上的剑回归原位,她也醒了过来,她一坐起来,就扭头看他,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卫郎,我都死十一次了,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还不等他说话,她站起来气鼓鼓地踢了一脚黄沙,“我就不信邪了!大不了我再死个一千次!我总能把这剑阵给破了!”
说完,她跑到卫沉前面,随手拿过桌上的灵果,狠狠地咬了一口,一副生龙活虎的模样。
卫沉的眼中泛起笑意,他从储物戒中拿出两篮形状各异的灵果,道:“多吃点。”
此时的江盼盼天真地以为,自己绝不可能死一千次那么多,但事实证明,她还是太年轻了。
两年后,当她再一次从满地黄沙中爬起身来,她看向一如既往坐在后面平静地看着她的卫沉,她麻木地问道:“卫郎,这是第几次了?”
“一千五百三十一次。”顿了顿,卫沉说道:“这一次,你只中了三剑,进步很大。”
从原来的被几十把剑戳成筛子,到如今只中三把剑,她用了两年的时间,她从未想过,她会被困在这个剑阵里这么长的时间,若是没有卫沉,她估计也早已跟剑阵里的其他人一样,成为黄沙中的白骨了。
结果虽然没有变化,但她过程中的进步却是实打实的。
这两年,她潜心观察剑阵里的每一把剑,每天试着突破两次,观察剑阵出剑的规律,这个剑阵就像是一串数字,有无数剑招,可以组成无数组合,江盼盼的草稿纸都用了一大叠,她记录了剑阵的每一次变化。
江盼盼在剑阵中找到了从前解题的快乐,她对破这个剑阵的决心也变得越来越大,唯一让她不安的是,她耽误了卫沉太多的时间,他陪着她困在这个剑阵里,让她产生一种负罪心理。
这天夜里,云雨过后,鬓发微湿的江盼盼偎在卫沉的怀里,她把玩着卫沉乌黑顺滑的长发,犹犹豫豫地开了口:“卫郎,我花了两年时间还没破阵,你会不会很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