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该这样。以前在高中时,岑溪明显就挺嫌弃她的,现在却把她抱得这么紧,让她觉得……很怪。
高一上半年时,她睡岑溪上铺,有时她踩着梯子下床,会看到岑溪在皱眉。
一开始她还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才无意中看到,她下来之后,岑溪在用纸巾擦她踩过的床沿。
安苳自认为不是敏感的人,但岑溪这个动作却切实地伤害到了她。
后来她再下床,都是从最后一格梯子上直接跳下来,踩在鞋子上,甚至都再也没有去试图坐过岑溪的床。
当时她还以为,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熟起来,她也会和岑溪相处得很好,就像和邹琳以及另外的几个舍友一样。
但后来的事情证明她想错了。
她几乎和所有人都关系和睦,除了岑溪。
岑溪抱得很紧,安苳以为要费点力气才能挣脱,然而不知道是她力气太大,还是岑溪力气太小,只是不轻不重地推了下,岑溪一只胳膊就软绵而又沉重地摔了下去,指骨在床头柜上磕出了“梆”地一声脆响,听着就疼。
岑溪大概也知道疼,立刻把手缩了回来,秀眉拧作一团,也顾不上缠着安苳了。
安苳愣了一下,不由得有些愧疚,伸手握住岑溪的手,就着台灯查看了下。
岑溪的手细长白皙,也显得中指上那抹红痕格外显眼。
果然是狠狠地磕了一下。安苳觉得挺不好意思的,俯身关切地问道:“很疼吗?”
话说出口,看着岑溪神志不清的样子,她不由得在心里嘲笑自己——她这么认真问一个醉鬼问题干嘛。
但是,她听到岑溪轻声而又含糊地呢喃道:“……疼。”
竟然有种她从未听过的委屈感。
看着那洁白指节上的红印,安苳更不好意思了:“唉……对不起啊。刚才我太用力了。那……那我给你揉揉。”
说着,便低头认真地揉了起来。
顺便,感受了一下岑溪的手指。
皮肤很细嫩,骨节也纤薄,指甲圆润晶亮,好像涂了护甲油,一看就是“城里人”的手。
记得高一刚入学时,安苳转头看岑溪的第一眼,就发现了这个女生有一双特别好看的手。
当时岑溪坐得端端正正,心无旁骛地读着一本外国名著,书页在她手中像时而静止时而翩飞的蝴蝶,周围熙熙攘攘,说说笑笑,她却心无旁骛地看了半本书,直到班主任进来,才慢慢将其合上。
安苳也得以看到了那本书的名字——《无人生还》。
当时安苳压根不知道怎么在网上查资料,是很久以后,她的第一家超市已经开业了,她突然想起了这件事,才去搜了这部小说,花了一些碎片时间来看完。
原来是一本著名的悬疑推理小说啊,是一位很厉害的女作家写的。
高一时的她,明明把这本书的名字记在了心里,却一直没敢问出口,甚至也不敢刻意在书店寻找,所以一直不清楚,这到底是一部怎么样的小说。
好像就是从见到岑溪的那一瞬间起,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叫做“羞耻感”——只针对于岑溪的羞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