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真不讲理。”陈慧嘀咕着走进了厨房。
岑溪冷着脸走到客厅,就看到茶几旁边堆了好几大盒昂贵的营养品,也不知道安苳什么时候买的,更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又下去了一趟提上来的。
“小安你太客气了。来就来呗,还买这么多东西。”岑正平坐在沙发上,摆出了一家之主的派头,“这次还多亏了你帮忙呢,不然岑溪可搞不定啊。”
“没,叔叔,是岑溪自己能力强,我真没帮什么忙。”安苳谦逊又真诚地说道,“她很厉害。”
岑正平摇头:“嗨,她懂什么!死读书一个罢了。要论生意买卖,人情世故,她是一点都不通。”
安苳还想说什么,就觉得身边的沙发微微下陷,岑溪坐在了她旁边,淡淡说道:“我妈要留你吃饭,去洗手吧。”
安苳很不好意思。她其实没想在这里吃饭,只想把岑溪和营养品送上来,打个招呼就走。她忙了一天,形象称不上好,这样留在岑溪家里吃饭,总觉得丢脸。
但是陈慧很热情,执意让她留下来,她不想让陈慧和岑溪不高兴,只好在卫生间洗了手和脸,又重新扎了下头发,还偷偷用湿巾擦了下衣摆上的泥点子。
这就是岑溪的家。
刚才她上来,一直在诚惶诚恐地跟岑溪爸爸打招呼,也没顾得上仔细打量客厅的布置,只觉得这个家虽然陈旧,却干净又有文化气息。
和她在乡下的家,完全不同。
岑溪妈妈很有气质,谈吐亲切却又有一丝严厉,一看就是小镇上不多见的知识分子;岑溪爸爸穿着电视剧里那种爸爸常穿的衬衣和毛衣,花白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戴个眼镜,讲话相当有派头。
安苳已经对自己爸爸没印象了,对她来说,“爸爸”只是安秀英口中那“没良心天杀的畜生”,而安秀英则因为病痛折磨整日沉着脸,骂骂咧咧,家里永远那么破旧、昏暗,气氛沉闷。
她快速把自己收拾了一番,便去厨房里帮忙,陈慧立刻推她出去,笑道:“也没几个菜,还要几个人忙,就快好了,你去跟岑溪说话吧。”
安苳坐回了岑溪旁边,岑正平立刻开始跟她闲聊,说一些半通不通的生意经、文化经,还打听安苳店里的情况,安苳恭恭敬敬地应和着,岑溪却完全受不了,直接拉着安苳去了自己房间。
关上门,总算隔绝了岑正平的啰嗦。
“你别理我爸。”岑溪让她坐在椅子上,看到她好奇地打量四周,才突然反应过来——她竟然把安苳带来了自己房间。
平时就连陈慧也不能轻易进她房间。
都怪岑正平的啰嗦。
“没关系。”安苳坐姿有些拘谨,弯起眼睛,对她笑了笑,停顿了一下说道,“岑溪,你房间好香。”
并不是单纯香水的气味,而是一种主人在这里长期生活而产生的混合气味,包括香水味、沐浴露味,以及许多更为隐私的气味。
不像岑溪用的那款香水淡淡的冷冷的,岑溪房间里的香味暖暖的……甜甜的。
这么突然的没分寸,让岑溪不禁微微皱眉,然后有些生硬地说道:“哪有,我没闻到。”说着,便坐在了旁边的小沙发上,蜷起长腿,往后靠着椅背,慢慢伸展着颈椎。
坐了好几个小时的车,脖子都僵住了。
她衬衣领口解开了一颗,纤长脖颈向后伸展,长发自然披垂,有几缕缱绻在锁骨上,像白玉上的墨色飘花。
手臂往两边垂落,胸前的衬衣绷紧,牵扯出圆润饱满的弧度。
安苳的掌心曾经在那上面流连。
当时她整个人都伏在岑溪身上,岑溪并没有让她这样做,她却忍不住伸手抚上去,因为她能感觉到,岑溪很舒服……
想到这些,她脸颊热了起来,猝然移开视线,好像自己产生这种联想,就是玷污了岑溪一样。
她舔了舔唇,转而去看岑溪房间里的家具。床不大,被子也没叠,床单被罩都是雾蒙蒙的蓝色,非常好看,上面随意摆着两个毛茸茸的抱枕,有点可爱。
床头是梳妆台兼床头柜,旁边延伸出来的位置放了一台老式电脑,再旁边是衣柜,拐个弯,也就是她身后,则是一面窄高的书柜,中间那一格拉了帘子。
岑溪侧过头,发现她盯着书柜那一格看,不由得有些紧张:“安苳,你开了一下午车,累不累?”
安苳果然转过头来,笑道:“不累,习惯了。”
岑溪松了一口气,随口闲聊道:“经常开这么久?”
安苳点头:“嗯,半个月就要出去进货。”
岑溪“哦”了一声,垂下眼睫,原本还想问,你为什么没去上大学,没离开白石镇?
可想了想,她问这些做什么?她现在不也失业,回了白石镇么?如果安苳问她,她又要怎么回答呢。
不是所有人都像她一样,这么渴望完全脱离白石镇。
这时,陈慧也过来敲门,叫她们吃饭了。
陈慧做了五菜一汤,再加一个倒在碗里的八宝酱菜,凑够了“六菜”,她让安苳坐岑溪旁边,笑道:“今天中午岑溪才说回来,也来不及准备太多,小安你别嫌弃啊。”
安苳立刻弯起眼睛:“哪里的话,阿姨您做得很好吃,辛苦您了。”
陈慧立刻眉开眼笑:“这孩子太会说话了。”寒暄了一会儿,她果然还是忍不住打听,“小安啊,你也不小了,有男朋友了没?”
岑溪面色肉眼可见地冷了下来。
说到这个,安苳笑得有些腼腆:“还没。”
“也该找了。”陈慧语重心长道,“岑溪也是,有合眼缘的,可以接触看看嘛,也不能光顾着事业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