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都可以去?”
“云琅崖没有禁地,小心别掉到山崖下面去。”
“哦。”
沈修远纳闷起来。
原主和他徒弟的关系好像也不算太差。除了第一天被掐着脖子问候了一顿,剩下的时间都好吃好喝供着,好言好语哄着,总的来说还算个孝顺徒弟。
沈修远抱着被子思忖片刻,抬手戳了一下凌却尘,问道:“你和你师父究竟有什么恩怨?”
那略显淡漠的漂亮眼眸刹那染上戾气,长眉似剑,眸子斜斜一瞥,锐利的目光几乎要把他扎成筛子。
小徒弟的眼神像看起来要吃人。
沈修远被吓炸了毛,磕巴了一下,补救道:“可、可是乖徒,为师什么都不记得了。你要是不说,为师怎么知道该如何做?”
凌却尘动作一顿,不知想了些什么,大概是觉得他说的有理,垂下眸子,慢慢捋起衣袖,露出胳膊上纵横交错的陈年旧疤。
多是利器所伤,也有许多鞭痕和烫伤。
“身上也有不少。”他抬眸望来,黑漆漆的,没有一丝光亮,轻声道,“师尊要看么?”
这些伤疤对于仙门弟子来说并不难消去,但凌却尘偏偏就留下了。这其中的意味,细细想来真是令人头皮发麻。
沈修远犹豫稍许,轻轻触碰了一下那道最长最深的疤痕,张了张口,实在不知道安慰些什么好,又偷偷瞟了凌却尘一眼。
凌却尘没动,只是目光虚虚地落在某处,没有聚焦,不知想到了什么。
原主忒不是个东西了。
沈修远愤愤地想。没一抓到就挫骨扬灰算不错了,小徒弟居然还看在过去的师徒情分上好吃好喝供着。
这么一想,沈师尊不由怜爱起来,看向凌却尘的目光愈发慈祥,很想摸摸他的头。
凌却尘原本是想挥开他的。
但瞧见沈修远凤眸微垂,怜悯里夹杂着几分心疼的样子,一时竟忘了避开。
当年的那人也是这样的一副神情,垂着眸子,在不见天日的魔窟里,将目光轻轻地落在被黑暗吞没的伤痕上。
如今已过去三十三年,生死不知。
见凌却尘一直不吭声,沈修远怕他被戳了痛处,胡思乱想钻牛角尖,便小心翼翼地安慰道:“乖徒,为师以后一定改。”
凌却尘从回忆中惊醒,乍听到这句拙劣的安慰,有些想发笑,又觉得心里某处莫名酸软起来,一时心情更不佳,随口道:“晚了。”
沈修远:“!”
他从不苛待徒弟,连重话都没说过两句,实在不晓得这种情况该怎么办,抓耳挠腮想不出办法来,又担心小徒弟一生气把这个躯壳弄死了,一时惴惴不安。
凌却尘哪知道这个捡来的便宜师父心思百转,想得忒远,只是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把袖子放下来,恹恹地垂着眼,重新翻找起来。
屋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小徒弟的袖里乾坤一定塞了很多东西。沈修远琢磨着。不过他到底想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