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昭明眯着眼睛,他的眼神里仿佛有冰凌,冰冷的怕人,又似乎燃烧着火焰,愤怒的吓人,他凝视着邹安瑾,一句话没说,突然欺身上前,掐住邹安瑾的脖颈,强硬的吻了上去。
邹安瑾唔了一声,使劲捶打着太子昭明的肩头,但黑甲沉重又坚硬,邹安瑾的手掌捶得痛疼,根本无济于事。
太子昭明的声音阴测测的,抛弃了温文尔雅的雪白外衣,仿佛是一个泥沼的漩涡,想要将邹安瑾一同拉下万丈深渊,沙哑的道:“阿瑾,你是孤的,舒国也是孤的,谁也休想抢走……休想。”
“精彩精彩,”梁羡感叹道:“再看一会儿……啊!”
不等他说完,突然惊呼一声,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以免被人现,梁羡感觉自己的双腿腾空而起,竟是被白清玉从后背一把抱了起来,甚至是单手抱了起来。
梁羡好似一只空麻袋,压根儿没有多少重量一般,被白清玉一手夹着便走了。
梁羡拍了拍白清玉架着自己的手臂,别看他是个文人,但决计是个练家子,手臂上青筋凸起,肌肉盘踞,硬邦邦的直吓人。梁羡将他抱到邹安瑾营帐门口,这才放下人来。
梁羡虽很可惜没有再看到墙根,但已经到了门口,没有道理不进去,只好闷头进了邹安瑾的营帐。
邹安瑾是个小心谨慎之人,心机颇深,而且不相信任何人,因此他的营帐不许仆役入内,此时的营帐黑洞洞的,空无一人。
梁羡犹入无人之境,一面随手翻找,一面道:“这个邹安瑾,还以为公子晦对他坚贞不二呢,结果公子晦也不是省油的灯,表面看起来乖巧,实则也想要将邹安瑾置于死地。”
公子晦联合了国师陈金石的事情,邹安瑾还不知情。
白清玉淡淡的道:“邹安瑾权势滔天,做事又肆意跋扈,舒国的公族忌惮于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
梁羡笑眯眯的道:“哦?是嘛……那丞相你说,是邹安瑾在舒国的势力大,还是丞相你在我大梁的势力大?”
白清玉翻找的动作一顿,戒备的看向梁羡。是了,邹安瑾在舒国的地位,与白清玉在梁国的地位一模一样,都是位高权重的天官冢宰。不同的是,白清玉深知为臣之道本该低调行事,不像邹安瑾那般嚣张跋扈。
不等白清玉回答,梁羡已然半真半假的道:“丞相你可别多想,孤不会做太子昭明,也不会做公子晦的,像丞相这样的旷世人才,孤是要牢牢抓在手心里的,对么?再者说了,咱们现在是合作的干系啊,对不对?”
白清玉微微一笑,露出一个温柔且善解人意的笑容:“君上英明。”
“啊,找到了。”梁羡从邹安瑾的软榻下面掏出了一个小布包,笑眯眯的道:“看来舒太子果然很了解邹安瑾啊,连毒药隐藏的地方都猜测的八*九不离十。”
第二日便是狩猎的日子,梁国带着舒国使团先是阅兵,随即开展狩猎,那场面其乐融融,和气融洽,仿佛昨儿个晚上什么事情也没生一般。
第一日狩猎便如此融洽且安稳的度过,第二日狩猎还要继续,按照邹安瑾的性子,今日便会动手,利用猎鹰淬毒来毒杀梁羡。
梁羡已然提前准备,将亲自配置的“血包”塞在衣裳里,以备不时之需。
“快看!”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鹰!猎场怎么会有鹰呢?”
“果然是老鹰!啊……冲过来了!”
“快,快散开!”
一只白头黑羽的老鹰从高空盘旋而来,那黑鹰的翅膀张开,足足有一个成年男子展臂那般宽阔,飞俯冲,狂风一般呼啸。
梁羡早有准备,把心一横,演戏就要演真,毒需要见血,看来今日必须要被老鹰抓一下了。
铮——
就在此时,一支飞箭破空而来,直冲老鹰面门,黑鹰猝不及防,连忙闪躲飞箭,竟被飞箭一下打落了两根羽毛。
梁羡吃了一惊,回头去看:“思思!”
正是虎贲军陛长姚司思!
姚司思不愧是大司马的嫡孙,别看梁京只当他一个绮襦纨绔,但姚司思是有真本事之人,百步穿杨,例无虚!
姚司思手执长弓,引弓搭箭,一张清秀的脸面蹙着眉头,加之虎贲黑甲,还真有一股子悍将之风,冷声道:“保护君上!”
说罢,瞄准黑影,便要射出第二箭。
梁羡看得心惊肉跳,姚司思这箭法,若真的把老鹰给射掉了,自己还怎么中毒?将计就计还如何推进?梁羡连忙给白清玉打眼色,示意他挽救一下场面。
白清玉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丞相宽大的袖袍一展,借着袖子的掩护,随手摘了一片树叶,“嗖——”直接掷出去。
铮——
啪!
姚司思的飞箭直指黑鹰,即将对穿黑鹰的一刹那,不知怎么的,箭头突然一歪,蹭着黑影的翅膀斜飞出去,剁入树干之中,入木三分!
“啊呀——”梁羡应声浮夸的坠落马背,落马之时还不忘了将怀里的血包挤破,抹了自己满嘴满脸都是。
“君上!”
“君上坠马了!”
白清玉知晓血包是假的,未免梁羡露陷,快翻身下马,一个跨步冲过去,将梁羡抱在怀中,神色焦急的道:“君上!君上?”
“白……白清玉……”梁羡的唇上挂着黑血,源源不断的黑血从口中滚出,双眼殷红,竟挂着朦胧的泪水,救命稻草一般握住白清玉的手掌,脆弱无助的呢喃:“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