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沈时鸢惶然地攥紧手，指甲刺穿掌心，她茫然地看着衣角染上的鲜血，浑身冰冷！
明明不久前她送他出征，他说过，会平安回到他身边。
沈时鸢觉得自己肺里的空气正在被极速掠夺。
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模糊，张了几次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想抓住司珏问他怎么会说出这样假的谎话！
手却不自觉地发颤，脚也钉在原地不能挪动分毫。
“王妃。。。。。。”
春秀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心疼，也将沈时鸢从那种窒息的感觉里救了回来。
沈时鸢紧紧抓着司珏的手，一边摇头一边质问：“司珏！你在骗我是不是？”
“晋王，他怎么会死呢？”
司珏盔甲上有好几道骇人的伤口，脸上也是树枝的划痕，明显是经历了一场恶战才赶回来。
他脸色发白，神色懊恼：“是我错误估计了方位，才将整支军队带进陷阱里，更是害的王爷。。。。。。”
“西凉人不知道哪寻来的大弓，从远处山头射出来，王爷是生生被那支箭击落在山崖之下！”
沈时鸢双手抓住他的衣领，又推搡着他往外走：“那你怎么不派人去找！你回来做什么！”
司珏无力地跌跪在地上，流出的泪和身上的鲜血混在一起，成了血泪。
他从怀里拿出一身沾了血的衣裳，还有一支香囊，确确实实是她送给元褚翊的。
上面的【平安】被鲜血染红，已经分辨不清。
沈时鸢将衣服夺过，牢牢攥在怀里，呼吸之间满是血腥味。
“我们找了七日，除去这件衣裳，那处山崖下再没有别的东西了，但是王爷跌落的地方却有几只猛虎和熊。”
“王爷受了重伤，昏迷不醒地在山崖下，若是遇上了那些野兽。。。。。。”
司珏不忍再说，他也没了力气继续说，沈时鸢命人将他送到了厢房。
春秀一脸心疼地看着送走了司珏之后就毫无生气的沈时鸢，担忧地开口：“王妃。。。。。。您保重身体，若是王爷真的。。。。。。你还要主持大局。”
沈时鸢呆愣地点头，拿着那件血衣，似乎抬脚要往外走。
没走几步，后脑又传来一阵钝痛，她抓紧了令牌，她还是要进宫，要见皇帝。
要知道这一切究竟是不是真的！
元褚翊怎么会死？他怎么能死！
沈时鸢撑着一股劲往外走，死死按着春秀的手才勉强走了几步。
变故突发！
才走到门外，沈时鸢却觉得心脏一阵抽痛，从今早开始一直隐隐作痛的心脏，此刻好像有刀在里面翻搅。
紧接着，喉间涌起一股腥甜。
沈时鸢下意识抬手去捂，一滩滚烫的鲜血泼洒在掌心，红得触目惊心。
她怔怔看着自己满手的血，从刚才一直强忍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掉落下来。
她的泪好像要流干了。
沈时鸢眼前一黑，好像陷入了一场困梦。
她能感知到周围的一切，能听见春秀的啜泣声，能听见来往府医的探视，却始终没有办法清醒过来。
梦里的场景不断变化，有时候是儿时被小摊贩追着她，只是因为她捡了一颗糖葫芦。
有时候是自己和元褚翊在王府书房温书。
很快又变成了她在山林间，眼睁睁看着那一击蓄满了力的长箭。
箭矢穿过元褚翊的身体，他直直倒在一片血泊之中！
画面一转，又是元褚翊紧闭着双眼躺在棺材里的景象。
漆黑的棺材盖板缓缓合上，一点一点遮掩住元褚翊如玉的脸。
沈时鸢死死的扒着仅剩的缝隙，声嘶力竭：“不要！元褚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