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朗笑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温姑娘这是大难不死,后福将至,便收下吧。
至于时与,今日猎得明珠,收获猎物也最多,朕便将勇士金弓赏赐于你。”
顾时与与温酒双双跪下谢恩,喜形于色。
而女娘们的战绩则更加一目了然,沈扶摇毫无疑问地脱颖而出,得了皇帝赏赐的金刀。
天色已晚,篝火升起,随行御厨开始烹煮晚宴,御林军也帮着宰杀猎物,架起烤架,将野山羊烤得通体金黄,吱吱冒油。
君臣同乐,觥筹交错,全都吃到酒意微醺,方才逐渐散去休息。
温梨在帐篷里呜呜咽咽地哭,沈氏指桑骂槐地骂,喋喋不休。
温酒的帐篷与温梨相距不远,最初还幸灾乐祸,后来被哭得心烦,就一个人出了帐篷,到外面吹风。
野旷天低,繁星闪耀,如宝石璀璨。
她摸出怀中北珠,高举过头顶,闭了一只眼睛,越看越觉得,它就是一颗星星。
等回了上京,给小侄儿打一副赤金长命锁,将它镶嵌在上面,挂在雄赳赳的小胸脯上,肯定威风。
这一世,自己一定要拼尽全力,护得他岁岁平安。
冷不丁,身后有人凉凉地吟诗:“君知妾有夫,赠妾双明珠,感君缠绵意,系在红罗襦。”
声音抑扬顿挫,带着揶揄之意。
温酒的心一颤,慌忙收回北珠,拧身行礼:“督主大人玩笑了。”
顾长晏一袭墨色锦衣,立于夜幕之中,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带着几分萧瑟杀气。
他望着温酒,眸色晦暗不明:“看得出来,你很喜欢睿世子送你的这颗明珠。”
温酒将北珠握在手心里,总觉得他这话有点阴阳怪气。
嗯,这是太监的通病。
“这珠子的确好看。”
“早知道你喜欢这些俗气的东西,本督就不用煞费苦心地给你活捉那只赤狐了。”
果然来了。
温酒抬脸:“督主大人是在怪罪温酒将那只赤狐拱手让人吗?”
顾长晏摇头:“本督说过,东西给你,便凭你处置。我只是惋惜,你并不喜欢它。”
温酒诚恳道歉:“是我见钱眼开,辜负了督主大人的一片好意。”
顾长晏上前,径直走到她的跟前停下,伟岸的身高,令温酒不由自主地有些压迫感。
“你真会装傻。”
温酒认真道:“督主不是一直说我又蠢又瞎吗?我是真傻。”
顾长晏鼻端轻哼:“就知道瞒不过你,早就猜出了本督身份。
你这双眼睛倒是厉害,既然能看出那只赤狐尚幼,那应该也看出来,本督此举的苦心了。”
温酒当然知道。
时值深秋,猎场里的猎物刚刚从体内钻出一层细密的御寒绒毛。
而那只赤狐的皮毛明显底绒丰富,毛针细腻,十分厚实,应当来自于更加寒冷的冰天雪地。
她仔细观察比较,在它后腿上发现了一圈绳子的勒痕,毛已经磨秃,分明是之前被长时间捆绑。
那么它的来历,也就变得可疑起来。
分明,是顾长晏命人从外面寻来的赤狐滥竽充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