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看了眼他们给自己安排的厢房,说是靠近庙堂,最有福气的地方,实则背临荒坡,左边是鱼龙混杂的库房。
她才进来院子不久,便来了四五个丫环,说是老夫人遣来伺候的。
沈卿没有拒绝,若不让她自以为把自己盯得死死的,自己怎么有机会去装神弄鬼呢!
斋饭过后,沈卿便早早歇下了,留了杨嬷嬷在西厢房住下,其他的丫鬟婆子们皆守在她的房门外。
入夜后,沈卿把房门锁死,找了件厢房里落下的破旧衣裳穿好,才小心翼翼的从后窗潜入了夜色中。
老夫人这会儿已经歇下了,大夫人领着元霜从她房里出来,低声道:“你跟轩辕离的事,怕是成不了了。”
“为什么?”元霜心中一紧,让下人们都退了三步远,拉着大夫人的胳膊娇嗔道:“娘,您膝下无子,祖母就没拿正眼看过您,一直对您呼来喝去的。现如今,我年纪也大了,哪里还能嫁什么王公贵族,祖母若是疼惜我,寻个一二品大官的儿子也就嫁了,可是往后去,哪里能得什么荫封赏赐,这一辈子您都要被其他几位伯娘压制着。”
“可是……”大夫人自然也知道,她为难的看着元霜,看着她绝色的脸,叹了口气:“可是霜儿,你祖母已经话了,若是年底还没个说法,就要把你给嫁了。”
元霜忽然怒道:“她就是嫌我迟迟不嫁,碍着底下的几个妹妹们出嫁了。”
“你可小声些!”大夫人忙拉着她回了房间,又细细叮嘱一番:“你去找轩辕质子说说,让他早些来提亲,这么些年,我们已经帮了他不少了,他不能总是这样拖着,前些日子我还听闻,皇上有意许个公主给他呢,若不是前些日子在长公主府出了事儿,这亲事怕都要定下了。”
“女儿知道了!”元霜面色沉了沉,不愿再多提,转头就走了。
大夫人见罢,叹了口气,坐在凳子上,招呼了人过来,洗漱过后便回房间歇下了。
半梦半醒之间,隐约感觉到好似有寒风在脖子边吹着,直到一只冰冷的手抚上自己的脖子,才猛地惊醒,便见一张苍白的脸便出现在了眼前。
“大嫂……我死的好冤呐……我死的好冤呐……”
寒风嗖嗖的刮进来,吹动窗户哗啦啦的响,素色的窗幔也随之飘了起来,昏暗的房间内,只有面前这张惨白的脸。
大夫人尖叫一声,便昏死了过去,外面的人听到响动,忙慌慌张张赶了进来,可进来之后却是什么也没看到。
屋外,沈卿嘴角高高扬起。当年之事,老夫人是块老姜,不会轻易说出来,而且自己不知当年事,也容易露陷,但这位看似精明,实则外强中干的大夫人,却是极好的突破口。
看着屋子里亮起蜡烛,人影幢幢,转头便离开了。
老夫人听到消息时,气得直接摔了手里的茶盏:“胡说些什么,这里是庵堂,哪里有鬼!”
旁的下人不敢乱说,只小声道;“听大夫人说,那女鬼唤她‘大嫂’,可她娘家大嫂都还活得好好的,咱们这边唯一一个过世了的,就只有二夫人。”
二夫人,便是姬无欢的生母。
老夫人一听到‘二夫人’这几个字,面色更差,猛地一拍桌子:“我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不许提她!”
“是!”众人忙低头。
老夫人看了眼房间里熏着的炭火盆子,眼神阴暗起来:“今日除了我们几人,还有谁在山上?”
“上午的时候,王爷来过这里,不过说是皇上命他来取件东西,咱们到的那会儿,他便已经离开了。”婆子忙道。
老夫人想了想,寒声道:“去跟大夫人说,今晚之事,休要再提一个字。”她现在心里笃定,若是真闹鬼,也一定是姬无欢在其中动的手脚:“还有,看好大夫人院子里的每一个人,但凡现异常,立即给我关起来!”
沈卿走荒坡回了房间,房外依旧很安静,她走到房门前一瞧,房门果然有被撬过的痕迹,不过应当是没打开。
她迅换好衣服躺在床上,不多时,又听到了外面窸窣的声音,不过这一次,他们没有再撬门了,而是低声细语一番过后,便离开了,他们不知道的是,沈卿在这大半夜,不仅没没睡着,还清清楚楚的听到了她们的谈话,
她们说,明日晚上,那男人,会提前藏在房间,到时候,就是百口莫辩了。
沈卿见又是这老招数,倒是安安稳稳睡了起来,只是梦里,仍旧是杀戮。
杨嬷嬷第二天一早过来时,沈卿已经自己换好了衣裳理好了髻,一身红色锦绣长裙,头简单挽在脑后,并了两只红色珠花,妖娆红唇,配上她眉间朱砂,整个人看起来妖而不媚,若不是脸上还未完全消去的疤痕,该不知有多美。
杨嬷嬷怔了一下,昨儿她低调装扮,今儿怎么就这般招摇了?
沈卿浅笑,似解释一般,笑道:“总得让她们知道,我是嗜血嚣张又冷漠的淮南王的王妃,而不是任人拿捏的软包子不是?”
“她们?王妃是指老夫人?”杨嬷嬷越不解,沈卿莞尔:“自然是庵堂的活菩萨们。”
说到底,这庵堂的主人不是老夫人,而是这群师太们,接下来几日她过得如何,可就得‘仰仗’她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