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辞激烈的咒骂,对于姬无欢来说早就习惯了,他只淡淡扫了元松一眼,便看着一旁被抬来的父亲
“父亲……”
二老爷并没有睁眼,只是一直不肯说话,仿佛睡着了一般。
元松见他无视自己,又道:“姬无欢,你爹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就是这么报答他,报答你的大伯的?你这狼子野心的狗贼……”
“元大人!”袁也实在听不下去了,大声喝道:“你别忘了,这里是淮南王府,在你面前的是堂堂淮南王!”
“呵呵,现在给我装大尾巴狼了?要不是我肃穆公府养你,养你们,你以为你们这群畜生能活到今日!”元松气急败坏,唯一的儿子就这样被杀了,他现在杀了姬无欢的心都有,更别说以前就很想杀了他。
姬无欢淡淡睨着他,眸光渐寒:“我自五岁入军,入军之前由父亲的二姨娘抚养,二姨娘死后,我入军营,未曾拿过肃穆公府半分米粮,这几十年,也从未拿过半分银钱。肃穆公府名下五十四个庄子,二十三个铺子,乃是我娘亲当年陪嫁之物,亦有圣上所赐,与肃穆公府无关,但任由肃穆公府挥霍了这几十年,我也从未问你们讨要过一份。元大人,若说你养了我们,那么现在,是否能说是我养了你们整个肃穆公府?”
元松见他隐忍几十年,突然反驳了,更加恼了:“你娘嫁过来,这些东西本就归肃穆公府。况且你娘不守妇道,不知羞耻,你还敢说是蒙圣上所赐……”
他话还没说完,二老爷便猛烈的咳嗽了起来,伴着泪一起咳的。
姬无欢不再管元松,对着下人道:“送老爷去厢房休息。”
“不用了!”二老爷直接开口,声音却有些哑。
三老爷见骂的热闹,也不忘插一句:“无欢,你也别在这里假惺惺……”
“你给我住嘴!”二老爷狠狠呵斥着。
三老爷一脸懵逼,忙闭紧了嘴巴躲在了一边。
姬无欢面色僵硬,如同回到了小时候,所有人的眼里都藏着恨不得他死的光,让他自己也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不应该来这世界上。
元松见此,冷笑一声:“姬无欢,你到现在还不肯认清自己是什么身份么?我知道你在外面杀了这多人,对杀人早就麻木了,但我的儿子,还那么小……你怎么下得去手,怎么这么恶毒!”
姬无欢不再辩解,或者说懒得辩解。父亲不听,不信,他解释也没有意义,没有人想听他是不是没杀人,在他们眼里,自己只是一个杀人如麻的恶魔而已。
“袁也,送客。”姬无欢冷淡道。
袁也纵然气,但知晓姬无欢的脾气,抬了抬手:“元大人,是你自己走,还是我把你扔出去!”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这么嚣张?”元松寒声呵斥道,他好歹是一品尚书,以前姬无欢从来没有在他面前白过脸,现在倒好,连他身边的下人也瞧不起他了。
袁也只是冷哼一声:“看来元大人是让我把你扔出去!”说罢,直接就要动手,这时候,二老爷话了:“我看你们谁敢动手,你们敢动手,我就打死这个孽子!”
姬无欢原本没什么波动的情绪,在听到‘孽子’二字时,忽然就红了眼睛。原来他尽心服侍,细心照料这么多年,尊敬了他这么多年,在他眼里,自己也不过是个孽子罢了。
元松见状,也跟着上前抬手就要去扇姬无欢,可胳膊才抬起来,袁也便一翻手,直接将元松摔到了门上,摔得他面色白,差点没缓过这口气。
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唯独姬无欢很淡定。
他冷冷看着已经被人扶着坐起来的父亲,淡淡开口:“从今往后,不管是我娘欠你们的,还是我欠你们的,都已经还清了。走吧,趁本王还没有决定以擅闯王府之罪,将你们关入大牢之前。”
三老爷吓得一抖,忙道:“无欢,你可不能这样对你三伯父,你前些天才说要给我谋一个肥差的,你可不能这样对我啊……”
二老爷定定看着姬无欢,开口问道:“我只问你一句,大哥的庶子,是不是你杀的。”
姬无欢真的很心寒,他们什么证据也没有,就来质问,就来恶毒的咒骂,还当他是当年那个任由他们欺辱的小孩子,难道真是这么多年纵容他们太多了么。
“不是。”
“还说不是!”元松不信:“你就是因为知道你娘当年被我们活活烧死,所以才想要杀了我唯一的儿子报复,姬无欢,你这是断了我的后啊!”
袁也闻言,顿时蒙住,活活烧死?难道当年二夫人不是生病而亡,是被活活烧死的?二夫人那样一个温柔女子,居然被活活的……
袁也不敢再想,忙去看姬无欢,可姬无欢却红了眼睛,一步上前,狠狠揪着元松的衣领将他重重撞在墙上:“你再说一遍,我娘当年是怎么死的!”
三老爷吓得腿直抖,弓着身子就打算悄悄溜走,可才出门就被人给拦住了。
元松鼓着眼睛看着姬无欢,咬牙切齿:“怎么,你还不知道?你还没去查?你是查不到还是不敢查?”
“啊——!”姬无欢的泪落下来,抓着元松便狠狠的往墙上撞。
众人是第一次见到平日虽冷漠但极为冷静的王爷这样疯狂,全都吓住了。
一旁的二老爷看着,只低着头流泪,一句话也没说。
沈卿带人匆匆赶来时,便见到似乎魔障了的姬无欢。
她上前去抓姬无欢,却被他一把推开,头磕在门上,疼得当即便轻呼出了声。
听到沈卿的呼声,姬无欢才稍稍清醒一些,一把将元松扔在了地上:“滚!”
元松满嘴的血,盯着姬无欢:“我不会放过你的……”
“那元大人也要搞清楚,到底仇家是谁!”沈卿闻言,寒声呵斥道。
众人一愣,站在外面的捕头便进了屋,看着两眼红浑身都散着森寒杀气的姬无欢,再看看躺在地上的元松,微微皱眉,上前道:“我们去了庶公子和奶娘落水的湖边,让人去底下打捞,寻到了这个。”捕头从袖中拿出一个用布帛包好的镯子,镯子已经被摔断了,但元松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他在前几年元霜生辰时,特意让人去打造的,独一无二,天底下绝对找不出一模一样的一只,而这只镯子元霜也很喜欢,成日带在身上没离开过。
“我们趁着大小姐现之前,寻了她院里的人和您院里的下人问过,昨日和今早,都见过她带在手上。这镯子略大,大小姐带着的时候不经意便会脱落。”捕头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确了,这镯子之所以在湖中,唯一的可能,就是元霜在推人落水时,没注意,镯子也脱落掉了进去。
元松想起元霜所说的,她今日并没有去过湖边,可是为何这镯子会在湖边。答案其实他心中已经有了……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元松没想到自己拼尽全力来找姬无欢,想让他付出代价,结果凶手却并不是他,而且现在自己还跟他结了仇。
三老爷在一旁紧张道:“那王爷,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