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鹏等三人高亢的呕吐声很快吸引来了烤串店所有的服务员,他们都站在楼梯口惊讶地观看着这惊心动魄的一幕,直到一位领班模样的人来驱赶他们,他们才纷纷散去。这位领班鼓了鼓勇气,走向了张鹏他们这两桌。
一直静观其变的黄毛不等这位领班走到近前,就从容地冲他摆了摆手,豪壮地说:“我们这两桌的酒和串钱,你可以加倍收取。”
领班迟疑了一下,冲黄毛点了点头,转身离去了。
林茹乘坐的出租车刚拐进丰登路路口,林茹便看到,在丰登路中段的路边停着她那辆路虎和一辆黑色速腾。林茹急忙让出租车司机将车驶向她的路虎车。她把头探出了车窗,关切地看向了她的车,发现她那车损伤并不严重,只是后车身陷了一个小坑和触破了一小片漆皮而已。她暗自松了一口气。
出租车停在了路虎车车前,林茹付了车钱,并让司机不必找零,她推开车门,下了车。
右手叉腰,虎视着街景的胖丫一看到林茹下了车,急忙离开了她靠着的路虎车,快步走到林茹面前,挽起她的一条胳膊,指向了靠着速腾站立的矮个男子,盛气凌人地说:“就是他撞的你的车,还戴着眼镜呢,一点儿都不开眼。”
“你别这样说,多不礼貌。”林茹低声提醒着胖丫,将目光转向了那男子。
这位男子三十出头的样子,个子不高,大约比林茹矮半
头,干瘦干瘦的,戴一副眼镜,似乎是装饰物,没什么度数,上身穿一件白色半袖衫,下身蓝色裤子,脚上是一双国产名牌鞋,臂弯里夹着一个手包,似乎是路易威登的,如果没有这个包,任谁都会将他认作中学教师。他神态散淡,一点儿不像摊了交通事故的样子,在看到林茹的刹那儿,目光凝滞了片刻,接着露出了和善的笑容,略带歉意地说:“你是车主吧?!不好意思,思想溜号了,撞了你的车,我负全责。”说着,去拉手包的拉链。
听对方这样讲,林茹倒不好说什么了。她虽然没看到事故现场,但以她对胖丫的了解,知道她开车十分霸道,风风火火的,绝不是对方一个人的责任。她看了一眼对方的车,看到对方的车损伤得比她的车厉害,就一挥手说:“我看你的车比我的车损伤得厉害,就各修各的车吧!”
“那怎么行?!”胖丫一瞪眼珠子,粗声大气地说,“车是我开出来的,一定要完璧归赵。责任完全在他,他一定得赔偿。至于他的车比你的车破损得厉害,那是因为他的车不如你的车结实。”
“的确是这样,一定要赔偿。”那男子态度坚定地说,并从拉开口的手包里掏出了一本支票,熟练地撕下一张,递向了林茹,“这是一张空白支票,你修车用了多少钱,就填多少金额,一定要将车修好,像没发生事故一样
。”
胖丫抢先接过了支票,疑惑地先看了那男子一眼,又紧盯着支票,怀疑地问:“真的假的?你还有个人支票,该不会是空头支票吧?!”
那男子从容地笑了笑,平静地说:“不会有假的,如果是空头支票,赔偿加倍,反正你已经记下了我的车牌号,我又跑不了。”
“如果我们再找到你,你不认账,我们到哪儿说理……”胖丫气势汹汹地说。
林茹轻推了胖丫一把,嗔怪道:“说话不要这么鲁莽,人家既然给了我们空白支票就显示了最大的诚意,不要妄加猜测。”又转头冲那男子,略带歉意地说:“不好意思,我这朋友是直肠子,有什么就说什么,请您不要介意!”
“我不介意,很喜欢她这种直来直去的风格。”那那男子微笑着说,脸上并无愠色。
“你还是看看清楚好,说实话,我对支票这玩意一窍不通。”胖丫沉着脸,将支票递给了林茹。
林茹接过支票,先去看印鉴,看到上面印着“苏占东”的名字,一怔,急忙去打量眼前这男子,这细一看,才发现他与苏占南确实有几分相像,只是一个胖一个瘦而已,再一联想父亲经常跟他们说:“富家子都应该像苏家大小子学,做事稳健,为人低调,从不张扬。”林茹便断定,眼前这位瘦小的矮个子就是大名鼎鼎的宏巨集团未来的掌舵人苏占东,她不免有些难为情地说:“原来
是苏大哥呀,你怎么不早说,我怎么能收你的钱呢?!”说着,急忙将支票递还给苏占东。
“你是林伟的妹妹吧?!”苏占东笑眯眯地问,却没有接支票。
“是,你早就知道了吗?!”林茹审视着苏占东问。
“我也是猜的。我见你哥哥开过这辆车。”
“那你就应该早说嘛,这支票你赶快收回去吧,不然,我爸爸和我哥哥都会埋怨我不懂事的。”林茹又将支票坚决地递给了苏占东。
“是这样。”苏占东仍没有接支票,认真地说,“我听你这位朋友说,你仍然在上学,还是学生,这钱就算大哥我送给你的奖学金。”
“奖学金我自己会努力争取,这钱,我说什么也不会收。”林茹说着,要往苏占东手里塞。
“可大哥我碰坏了你的车,还不能补偿,这实在让我太过意不去了。”苏占东只好接过了支票,无奈地说。
“小事一桩,不必挂怀。”林茹见对方收回了支票,心里一松,拉起胖丫的一条胳膊,冲苏占东挥了挥手说,“再见,苏大哥。”
“再见!”苏占东紧盯着林茹,略显不舍地说,“林家妹子,我欠你一份儿大人情啊!”
林茹走向了车门,听苏占东这样讲,急忙又扭回身,冲他摆了摆手说:“苏大哥,不要这样讲,你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苏占东微笑着,冲她点了点头。
林茹来到车门前,拉开车门,坐到了驾驶座上
,胖丫则绕过车头,拉开另一侧的车门,坐到了副驾驶座上。林茹刚发动了汽车,胖丫略显不满地说:“凭什么不要赔偿?你怎么不考虑我的感受?”
林茹熟练地将车开到了路中央,安慰着胖丫:“你也不要过意不去,磕磕碰碰都是很正常的事儿。况且,责任又不在你。这位苏大哥的父亲跟我爸爸是朋友,他的弟弟跟我哥哥也是朋友,还有生意上的往来,你说,我能要人家的钱吗?”
“难不成这位姓苏的也是地产商?”
“当然。”
“那他怎么开那样一辆破大众车?!”胖丫纳闷地问。
“人家那是做事低调,对于他来讲,什么样的车买不起。你知道,宏巨集团吗?”
“当然知道。”胖丫瞪起眼说,又想到了什么,惊问道,“难道他是苏大山的大儿子苏占东?”
“支票上不是写着他的名字吗?”
“我没注意。”胖丫回想着说,“你这一说,我倒想起来了,总听人家说,苏家这大儿子十分低调。而他的弟弟妹妹却特别张扬。据说,他那个弟弟换名车就像换衣服,而且,还经常到北京泡小明星。而他妹妹,更奢华得很,去巴黎就像去菜市场一样频繁,衣服非法国的不穿,哪怕是一双袜子,也必须是巴黎买的。”
“嗯……,他们家的醋瓶子也是玛瑙的。”林茹不动声色地说。
“肯定是。”胖丫点着头,认真地说完,才想到了什么
,转了转眼珠,恍然说,“你说的,好像是一句台词。”
林茹绷不住乐了。
“你这家伙儿真够坏的。”胖丫打了林茹一拳。
呕吐比赛进行了半个多小时,才在众人的干呕声中结束。张鹏一能说话,就抬起头,面对着董军,十分硬气地说:“我们输了,我们履行诺言。走,一起去剪强发型屋。”说着,摇摇晃晃地走向了楼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