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意识到自己的目光很难从中原中也身上移开,内心生出某种堪称柔软的情绪的时候,五条悟心里冒出了这样的疑问。
也许是在一开始他们见面的那个时候,就已经埋下了浅浅的种子。
五条悟还记得,他第一次见到中原中也的时候,对方从天而降,浑身带伤,却比那天的阳光还要闪耀。就像被什么牵引着,橘青年落入到了他的怀中。
对方紧闭着双眼,长长的睫羽在眼睑上垂落阴影,即使稍显狼狈也无法遮掩住他精致的面容,这让五条悟不由得想要知道,青年睁开双眼时,会是怎样的情景。
许久之后的五条悟无比笃定,那一天的相遇,就是他们之间的命中注定。
最开始产生的,是对中原中也身份的好奇。对于拥有着几百年一遇的六眼的五条悟来说,整个世界的信息在他眼前都是透明的,这种技能无时无刻不在展开,五条悟被动地接收着一切六眼传递过来的信息。在某种程度上,他甚至可以说是全知的。
然而这种情况,在遇上中原中也的时候,第一次出现了例外。
那是某种未知。
五条悟第一次遇到这种连自己的六眼都无法得出确切结论的情况。那样陌生而庞杂的能量,全都聚集在青年的体内,看似温和无害,实际触碰上去,却是比岩浆还汹涌澎湃,稍不注意就会被烧灭。
拥有着这种能量的陌生青年,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存在呢?
因为这种好奇,五条悟选择把人带了回去,并将他交给了家入硝子,看反转术式能否治疗对方的伤势。
青年顺利地清醒了过来,他倚靠在病床上,神情温和地跟家入硝子说话。五条悟在进门的第一时间,目光就准确无误地捕捉到了对方脸上的神色,他的面色尚还有些苍白,一双钴蓝色的眼眸却清醒锐利,好像钻石一样闪闪光。
跟他想象中的景象完美的契合了。五条悟看着那双眼睛,心情很好地凑了过去,与对方交换了姓名。
在得知中原中也的异界来者身份之后,五条悟兴致勃勃地和对方打了一架,亲身体验了一番青年的实力,还有那种名为异能的陌生能力。
在六眼的视角之下,五条悟能够清晰地看到,中原中也体内那团高浓度的能量集合体,在他使用异能的时候,堪称乖顺地任由他驱使,释放出强大的力量。
然而,透过层层迭迭的黑红光彩,五条悟却看见了,某种被束缚住的存在,藏在了中原中也身体内部的最深处,它静静地悬浮在那里,像是有生命一般有规律地律动着。
在那一瞬间,五条悟的六眼传来的信息陡然暴涨,并且还在飞快地流逝着,他只是眨了眨眼,就再也看不清先前所见的景象。仿佛是某种警告,他的眼睛隐隐有种灼痛感,明明他一向被动展开的无下限术式能够阻挡甚至反弹任何攻击。
如同现了什么宝藏一般,五条悟心底最先涌上来的,是一种难以言说的畅快的愉悦之情。
也许就是在那一瞬间,五条悟看着中原中也,无意识地生出了一种将那份光辉拥入怀中的想法。
※※※
和中原中也相处起来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认识对方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产生这样的想法。中原中也无疑是一个很有责任感的人,在受邀加入高专以后,他就真的将教师当成了自己的职责。同样的,在成为咒术师之后,他也并没有推拒那些祓除咒灵的命令。
中原中也在某些方面很好说话,五条悟经常会软磨硬泡让对方帮一些自己的忙,比如说有任务突然不想去做啦,或者帮忙带份伴手礼啦……等等等等,当然,五条悟并不觉得自己这样的行为有什么不对,而中原中也虽然嘴上会冷酷无情地让他滚,但最后却还是会一边说着“最后一次”,一边选择帮忙。
对于二十四小时不停开着无下限术式的五条悟来说,在某些方面,他对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感并没有那么敏感,所以,他理所当然地与中原中也这样相处着。
和周围的人相比,青年的个子可以说的上是娇小,与五条悟差了三十厘米的身高,整个人小小的一只,抱在怀里刚刚好。
在不知不觉之间,某种早已扎根的情感终于破土而出,在五条悟不知道的时候,它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枝繁叶茂。
“你这家伙,是跟中也在一起了吗?”
某次,路过医务室的五条悟被问到了这样的问题,而问出这个问题的家入硝子仔细判断了一下他的神色,肯定地得出了答案。
长女医“啊”了一声,眸光中带着怜悯:“原来你还在单箭头啊。”
“怎么可能?”虽然嘴上下意识这样反驳了,但这之后,五条悟心中却多出了一丝明悟,原来心底那种时不时浮现的喜悦,以及其他混杂在一起的复杂情感,就是这种名为“喜欢”的存在。
知道了这一点之后,五条悟很快就接受了这个转变,他对自己的内心的想法有着明确的认知,他知道,自己的确喜欢上了中原中也。
这个人,就像是温暖明亮的光,越是相处,就越是想要靠近。五条悟被他闪着璀璨光辉的灵魂所吸引,并觉得,这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五条悟回去翻遍了五条家的藏书,又去了御三家另外的两家,把他们的藏书也都看了个遍。在六眼的辅助下,五条悟终于在这种堪称地毯式搜索的情况下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