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被寒意侵袭持续了很长的一段时间,除了最开始的窒息感外他其实很快的失去了意识。
也就是说,他的死亡其实并没有多少痛苦。
耳边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雨滴打在树叶的叶片、滴落在地面、滚入已经无法继续下渗雨水的饱和泥土中的凹陷,汇入其中。
原来死亡后的世界也会下雨。
风在树林间和大树的枝干、叶片一同合奏,奏出不太优美的交响乐,雨声也成了其中的点缀。
站在林间小道上穿着黑色大衣的青年缓缓睁开眼,雨水毫不怜惜地落在青年精致的面容上,略微苍白脸让他整个人都显得更加可怜易碎。
天空遽然落下一道惊雷,轰鸣雷声到来前的闪电让整片天都亮如白昼,虽然仅是短短一瞬,但这恰好让青年看到眼前的一栋巨大建筑。
近乎有五六层楼高的古堡突兀的在森林中一片极为平整空地中矗立,顶部的三角设计让雨水更好地顺着倾斜的角度沿着暗色的墙体流淌到地面。
风再次吹动树干上的叶片,在叶片激昂地互相挥舞、交错之下交响乐似乎另到了一轮高潮。
青年站在原地,眼神呆滞地看着眼前的建筑物,在下一道雷落下时才缓缓抬脚,向古堡走去。
古老的木制大门左侧有一个铜质灯台,圆柱形的蜡烛已经融化大半,从灯台内溢出的白色蜡液顺着深灰色的墙体落下,早已凝固成道道不太美观的痕迹。
城堡大门半掩着,门前大理石阶台积起的水顺着边缘流淌到地面。透过缝隙能看到里面暗红色的地毯,以及暖黄色正在跳动的火光。
青年思忖了一瞬,抬手推动了古堡的大门。
“叮铃——”
大概是门牵动了什么细小的机关,清脆的铃声响起回荡在安静的古堡内,似乎是在提醒着古堡的主人有人拜访。
而青年也像被铃声惊动的小兽一般,快速地将推门的手缩了回去,一双漂亮的眼睛睁的溜圆。
在门口等了半响,确认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后旭爻才缓缓走了进去。
倒也没必要那么紧张,他已经是个死人了,还能再死一次不成?
青年苦笑,进入到古堡内。
堡内墙壁都以深灰色为主,配上暗红色的地毯整体氛围有些压抑。一楼左侧的大部分面积被沙发和壁炉占据,空间内十分安静,除了他自己轻微的呼吸声外就仅有壁炉内东西燃烧而发出的噼啪声。
旭爻绕过米白色的沙发,走到壁炉前蹲下。
将被雨淋湿变得厚重的大衣脱下后内里就仅剩一件单薄的衬衫,靠近壁炉后很快就被那散发出来的暖意包裹。环顾四下无人后旭爻干脆坐在了地上,将两只手靠近壁炉摄取其中的暖意。
好奇怪,明明死了为什么还会感觉到寒冷。
旭爻眨眼,鼻梁上没有任何的重量让他有些不适应。
但如果没死,为什么他的视力会恢复,不用眼镜也能够看清这些东西……
这个古堡不像是无人居住的废弃古堡,壁炉上的精致摆件没有落灰,地毯也干净得就像刚铺好一般,一看就是有人在精心打理。
壁炉左右两侧设计了一个窄窗,恰好能看到窗外的树影婆娑,浅色纱一般的窗帘安静地垂到地面。
这就是死后的世界吗?
旭爻烤着火,莫名生出了一种不真切感。他视线的焦点停留在跳跃闪烁的火苗上,大脑缓缓放空。
“哗。”
火焰倏地窜起,吓了旭爻一跳。
身后有什么地方发出了奇怪的响动,旭爻微愣,随后转头寻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
位于中央的复古铁艺吊灯不知道何时亮起,暖黄色的光让整个空间都明亮了起来,先前进来时感受到的阴森感也消失不见。
吊灯右侧有木质楼梯,盘旋而上指向城堡的二层,旭爻盯着楼梯看了半响还是没有克服住好奇心,从地毯上起身,向着楼梯走去。
木质楼梯的扶手光滑且有质感,同样不带任何灰尘,在灯光下还有些反光,大概是有人在上方打了蜡。
就像是什么东西在指引他一样,每当他走上一层台阶,一定距离内嵌在墙壁上的烛台就会亮起,烛光微弱,但足以让他看清上楼的路。
在知道自己已经死亡后看到这诡异的一幕倒让旭爻有些有恃无恐了。
上到二楼时面对漆黑的走廊旭爻没有贸然进入,二楼走廊的蜡烛没有被点燃,反而是通往三楼蜡烛的烛焰在跳动着,仿佛在和他招手般。
旭爻思忖了一瞬,转身继续踩上阶梯向三楼走去。
三楼的走廊和一二楼明显不同,从单调的暗色变成了复古又低饱和度的淡黄,地面的地毯也和一楼的暗红完全不同,旭爻单膝跪地用手指触摸地上毛绒的白色地毯。
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绒毛轻抚过手指从指缝中溜走,很舒服。
旭爻看了一眼自己的鞋,他可不忍就这么糟蹋这一张大的离谱铺满整个走廊的地毯。
和想象中的触感一样,赤脚踩上地毯不仅不会冷还有些置于云端的绵软感,旭爻将自己的鞋摆好在门口后进入到三楼走廊,跟着墙壁上蜡烛的指引一路向前。
奇怪的是,墙壁上有很大的空间,通常来说这个地方都会挂一些房子主人的照片或是主人喜欢的画,但这里却没有,光秃秃一片。
这房子很奇怪,明明有人在这里生活的迹象却没有半点人气……就像,住在这里的不是人一样?
走廊左侧的一些房间没有上锁,旭爻尝试去推开但发现这些门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一样无法打开,连续试了三四扇门后旭爻索性放弃,往走廊深处继续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