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知道,老夫妻俩真是冤枉死了!
因为他最不听话,行事放诞无礼,所以王兴财夫妇在他身上倾注的心血是最多的。
老大稳重,子随父业,老三伶俐,老四乖巧,一个做律师,一个做工程师,各有各的成就,安安分分地娶妻生子,清清白白地做人做事,都不让父母操心。
分财产的时候,老夫妻俩考虑到王仲昭的性格,担心他将来不善待甄蓁母子,便将四套大宅登记在四对儿子儿媳名下,每对夫妻各有一半产权,并非赵思楠曾说的放在四个小王先生名下,分给每个儿子100万港币的同时也分给各房嫡孙嫡孙女100万港币。
像王伯晖和廖婉茹有两个儿子,一人可以分到50万,两兄弟在国外留学,经过他们的同意,钱由父母掌管取用,像老三、老四各有四个儿女,100万则由四个儿女平分,而王仲昭只有甄蓁生的一个嫡子,王兴财直接把100万给他,又安排他去国外读书。
王伯晖和三弟王叔阳、四弟王季旭都没有意见,他们心里很清楚父母如此分配的原因,无非是可怜甄蓁母子与孤儿寡母无异,在钱财方面多照顾些。
只有王仲昭大叫不公。
不在分财产行列中的只有他和莫淑娴之子,还不止一个。
王兴财为人正派,一向重嫡轻庶,认为一个家庭没有规矩则不成方圆,何况甄蓁是他好友之女,临终前托付给他,却被亲儿子辜负,自己必须保障母子俩的利益。
在孙辈上,他一直偏心得明明白白,不怕被人知道继而说闲话。
因此,王仲昭就更恨父母了。
最重要的是他知道家产的大头没分给他们,后来更是被父亲带回国,还叫他们兄弟别惦记,等他百年之后再行分配,实际上呢?
私底下肯定贴补老大了,让老大生意做得蒸蒸日上,成为香江首屈一指的富商。
“你怎么来了?”王太太淡淡地问他。
廖婉茹拉了陆明珠一把,姑嫂俩站到老太太左右两侧不说话,只听王仲昭陪着笑脸回答王太太说:“娘,我今天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王太太皱眉,“什么事?”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不是她把这个儿子非往坏处想,实在是这个儿子对待父母从来都是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已不是一次两次了。
次数多了,做父母的自然觉得心冷齿寒。
果然,王仲昭开口问:“我听说大哥收到船运大王明辉家的请柬,有这回事吗?”
“是有这么回事儿。”回答的是廖婉茹,她看了王秀仪一眼,不动声色,“二弟,你赶在这会儿过来,是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意见,没有意见,我怎么敢有意见呢?我只是羡慕大哥轻易拿到我们拿不到的敲门砖。”四十岁的人一脸笑嘻嘻,因为他长着一张浓眉大眼、正气凛然的国字脸,所以不会让人觉得精明、油滑、虚伪,但接下来提出的要求却让在场的人十分无语,“我今儿来,是恳请大哥大嫂赴宴时带上秀仪一起,做弟弟的感激不尽。”
廖婉茹眉头一皱,“二弟,请柬上明确写着只请你大哥和我这对贤伉俪。”
言下之意就是不能带王秀仪。
王仲昭笑呵呵地说:“带个小辈而已,相信明家不会把大哥大嫂拒之门外!谁不知道大哥和明家一直合作愉快,这点面子不可能不给。”
随后,他就诉苦:“秀仪年纪大了,我不像大哥那么有本事,又是开置业公司,又是入股船运公司,生意发展得顺风顺水,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在家庭出身上我不能给秀仪撑腰,唯有寄望于她参加高门大户的晚宴,多认识一些公子小姐,好给我挑个乘龙快婿。”
王太太不悦极了,“王仲昭,你不是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是封建遗毒都是放屁吗?你不是说美好的婚姻应该以感情为主而不是讲究门当户对吗?怎么到你女儿身上你就希望她嫁入高门给你找乘龙快婿了?你这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啊,你该让她找不管出身如何却和她情投意合的对象才对。让你大哥大嫂带她去明家参加晚宴这事儿我不同意,什么样的身份做什么样的事儿,别到大庭广众之下给我丢人现眼!”
或许有人会觉得儿子的骨血不管怎样都是孙子孙女,都是为自家开枝散叶,只是生母不同而已,做祖父母的理应一视同仁,但王太太就是做不到,她活了一大把年纪,从没吃过丈夫有二心的苦,心疼陪儿子到国外读书的二儿媳,也就不待见外室所出。
要怨,就怨王仲昭,怨生他们的莫淑娴,一个明知王仲昭有妻有子还要扑上来,一个有妻有子还把持不住自己。
莫淑娴读得起书、出得了国,家境很不错,完全可以嫁给差不多的人家做正头夫妻。
跟王仲昭,不过是因为王家更富贵更有地位,在上海结交的都是各界名流,随便扫扫地缝子就够他们莫家吃三年。
她以为她可以取代甄蓁成为王仲昭之妻,结果折戟沉沙。
王兴财夫妇一眼就看透了。
听完王太太的一番话,王秀仪脸色一变,收回她落在陆明珠手腕上那一抹碧色的目光,险些藏不住自己心中的怨恨。
王仲昭也很不高兴,“娘,您怎么能这么说?秀仪是您的孙女,您不希望她过得好吗?”
王太太冷笑一声,“我当年给你娶名门之后做媳妇,也希望你过得好,你珍惜了吗?让你出国学知识,你呢?尽和人瞎胡闹,没毕业就灰溜溜地回国。再说,我家明媒正娶的儿媳妇生了三个孙女我都管不过来,我管外人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