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之听他提到苏安凉,双眸骤然泛起暴虐来。
“我没能力爱人。”他指着自己的胸口道,“命断裂,我和她没什么可能。老爷子对我,可也没那么温和。”
命被摘掉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不用去盼望感情结果了。
郁之不语,两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里。
哈得斯突然道:“有件事,可能需要告诉你。”
郁之这才看过去,平平静静,只眼底有狂涌暗沉:“什么?”
“不是什么好事,我听说,你不想要孩子?”哈得斯说着,翻身去一侧的柜子上拿东西。
“与你无关。”郁之声音骤冷。
“是与我无关,可老爷子怕是不会让你这样做。”哈得斯将一份资料扔给他,很旧,明显是有些年限了,“看看。”
郁之沉默,许久才翻开,当看到的时候,脸彻底凝霜成冰。
他的母亲司容,竟然不是司家后人,而真正的司家人是司和笙。
她是他九岁捡回来的孩子,两人一同长大,并且深深相爱,后两人在一起。
近百年开始司家渐渐归隐,老爷子也不再搀和世家往事,变渐渐沉下,对外只宣布只有一女,间接表明断了香火。
两人结婚后,郁家长子郁弘杉对司容一见钟情,而这个时候,也知道了她是司绍礼唯一的女儿,所以打了主意,并且算计司和笙致死。
司容因此得了癔症,后因为遇见和司和笙很相似的郁弘杉,把他当作了司和笙得替身。
而这个时候,她已经孕期二月,后所有人都以为,郁之是早产儿。
生下郁之几年后,司容渐渐恢复理智,觉得自己背叛了司和笙,后自杀死了,但是消息被隐藏,只以为是暴毙。
哈得斯淡淡道:“这就是事实,我们是司家后人,也全都是棋子。”
郁之喉结滚动了下:“这和我要孩子有什么关系。”
“我没有生育能力,而你是司家继承人,你觉得呢?”哈得斯将手中的另一份资料给他,“你以为他不会做准备吗?几十年的谋算,环环相扣,足够他将所有细节全部算清楚。苏安凉后得到的命里,有影响神经的特殊毒素,只有通过妊娠带来的影响减退,而生下孩子,才会彻底消除。”
郁之双眼倏然充血,额上脖子上,青筋脉络几乎要崩裂开来,他突然就低低的笑,阴森又可怖:“呵呵……好啊,可真好啊……”
“可不是好啊……”哈得斯灌了杯酒,“连带着自己的死都能算计的人,哪里会饶过别人。”
一个老人,用几十年设局,将世界诸多豪门势力玩弄于鼓掌。
而儿子儿媳都成了局内,两个孙儿更是没能幸免。
他在黑暗里痛苦麻木,一身肮脏污秽,永远得不到救赎,而郁之站在光明里,却现在地狱里,分明以为可以有光,却终究不得自由。
郁之一身阴郁窒息的死寂,而他只一个劲的灌酒。
郁之猛然起身,就打算走。
哈得斯淡淡道:“在没有彻底结束之前,郁之,请继续多多指教。”
郁之哑声道:“欢迎之至。”
两个人都知道,老爷子要做的,他们终其一生,恐怕都不能完成,可是却早早被他逼到了不得不做的位置。
他的大爱,毁了多少人,他怕也不在乎……
“郁之啊,舍不得一个苏安凉,就是你的在劫难逃……”哈得斯望着他的背影,低喃。
说起来,一切,都是郁之的选择啊……
因为舍不下一个苏安凉,所以一切灾厄困苦,都要扛起来。
莫南崖见到一双眼都充血猩红的郁之,心头一跳:“您……”
“回吧。”他说。
莫南崖没想到,不过短短半个小时,郁之这段时间的温润清雅就消失无踪,只剩下他都不曾见过的深重暴虐。
回到江城的时候,是早上九点。
这个时候,苏安凉还在睡,昨天郁之放纵索要,她到现在都疲惫的睡着。
郁之回来的时候,半跪在她身旁,执起她的手,吻在了她的戒指上,低低道:“苏安凉,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