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这天周末下午,李锦程攥着刚照不久的身份证,坐上了最近的一班公交车,目的地是市中心的金街。
之所以选择去这里,一是他并不熟悉市区,不知道去哪里找一份工。
二是来时他和姐姐乘坐的三轮车上,头顶的风扇嗡嗡吹着,司机老头告诉他们:“在这淮荫市啊,最富贵的人在金街,最穷的人啊,也在金街。”
李楠问:“为什么这么说呢?”
司机老头笑了两声,说:“那儿钱多呗。”
李锦程决定去金街看一看,也许他这样的穷人,也可以赚到一点钱。
公交车到站,又往里走了五百多米,才真的算是到了金街。
明明没有分隔带,也没有划界限,可这里好像自然而然地与周遭世界独立开。
街道没有想象中的宽阔,建筑并不高耸入云。
给他的第一印象,是乱。
装潢各色,高矮不一的店面,让他感觉乱。这里的人,也乱。有的人西装革履,着装体面。而有的人穿着暴露大胆,不论男女。
只有李锦程自己,蜷曲蓬松的黑发,矮矮瘦小的身体,一件地摊买来的宽大松垮白t恤,一双开了胶的帆布鞋。
大概是和这里的人格格不入,不少人睃他一眼。
李锦程有些紧张,他想他应该是来错地方了。沿着青石的台阶边正准备回去,脚下踩到一张卡片。
他弯腰捡起,掸了掸上面的土。黑色暗花卡片,印着刘先生的联系方式。底下一行字:日结,底薪一千。
李锦程睁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上面的数字,到底是什么工作一天可以赚到一千块钱。
这时,传来一声挑逗的口哨声。
李锦程抬头,看见一个穿着黑色衬衫,染着黄毛的男人。
他咧着唇角,迈下台阶走到李锦程面前。
自下而上地打量了他一番,视线停在t恤前面印着的“arani”。眼里露出一丝鄙夷,堆着几条抬头纹,“挺有胆儿,成年了吗,就出来找事做?”
李锦程有些紧张,摇摇头,又点点头。
“哑巴啊,点头摇头的,问你话呢。”
黄毛“啧”了一声,瞥到他短裤兜露出的一角身份证,伸手掏了出来。看看身份证上的照片,又看看李锦程,“成年了啊,长得还挺显小,不过最近你这款还挺吃香。”
随后把身份证还给他,歪了下头,“走吧。”
李锦程有些懵,下意识往后退了一小步,动了动唇。嗓子挤出个音,也没能发出一个字。
“行了,都干这一行了还装什么纯。再说也不一定真用你做什么,顶多给有钱爹开个酒。”他嫌弃地拽了下李锦程的衣服,“等赚了钱买件真的,再不济买个a货穿一穿,这一眼假的地摊货就别穿出来了,丢不丢人。”
见李锦程还磨磨唧唧,黄毛最后一点耐心不见,薅着他领子拽进了眼前的会所,“拉完你凑够数,老子就能下班了,磨蹭什么”
李锦程很紧张,又有点害怕。平时说句话都很困难,更别提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