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普通人来说,读一首诗不难,流利地读一首诗也不难。但对于患有语言障碍症的李锦程来说,是一件不算容易的事。
李锦程不想让柏腾失望,他一定要读好这首诗。
于是接下来的半个月里,他只要一有时间就会拿出来读。
连李楠都有些好奇,问他:“这是你们的作业吗,怎么一直在读这个?”
李锦程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含糊着点头。
以前见不到柏腾的日子,李锦程觉得一天一天过得很慢。
虽然现在依旧见不到柏腾,但不同的是,这次是在等待见柏腾,总算不再那么难熬。
读完最后一句,李锦程攥着纸,倒在床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看着天花板上飞速旋转的电扇叶,渐渐地疲惫感袭来。
眼皮愈发地沉重,在意识清醒的最后一秒,想到的是:明天可以见到柏腾了,他有一点点想他。
翌日清晨,天还没亮透,李锦程便睡不着了。他利落地起床,洗漱后去厨房熬上粥。
勺子在粘稠的白米粥中搅动着,一手拿着抄在纸上的诗念着,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
李楠要上早班,发现李锦程比她起的还要早,惊道:“怎么起这么早?”
李锦程不喜欢被打断,没回答。
听到他嘴里又在念叨这首诗,李楠去卫生间刷牙,嘟囔着:“都快半个月了,到底是什么诗这么长时间还没记住”
李楠去上班后,李锦程把厨房收拾干净。整理好书包,坐上了去柏成钰家的公交车。
今天不止要去给柏成钰做作业,还要去见柏腾。
想到这,李锦程蓦地紧张,连忙从兜里掏出皱巴巴的纸,把诗认认真真、从头到尾读了几遍,悬着的心才落下几分。
他看着窗外闪过的景色,希望这公交车开快点,又希望别那么快。
车到站了,李锦程又走了五分钟的路程,站在了别墅前。他深吸一口气,一手抓着书包肩带,另一只手去按门铃。
还未碰到,铃声响了起来。
不是门铃声,而是手机,并不清晰的屏幕上闪着李楠的电话。
李锦程看向眼前的门,又看向手机屏幕,不知为何,心突然沉重,有种不好的预感。犹豫几秒,他抿着唇,还是接了电话。
对面是李楠抑制不住的哭声,李锦程从他哭声中夹杂着的话里,知道发生了什么——和他一页户口簿上的所谓“父亲”去世了。
大致是因为酗酒酗的神志不清,大半夜横躺在没有路灯的土路上。对面迎来一个货车司机,踩了刹车也没能阻止巨大的惯性,从他身上碾压了过去,肠子挤出半坨,不治身亡。
相比起李楠哭得泣不成声,李锦程内心却丝毫没有起伏。
甚至当她泪声俱下地告诉他这个消息时,那一刹那,脑中只有两个想法。
一个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只是这报应来得有些晚。
另一个是,他能不能见一见柏腾再走?
但这两个想法,不管哪一个说出来,都会被人指着鼻子大骂无情无义的冷血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