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城狠笑了几声,楚修竹不自量力想挑战他,楚衍之跟他爹一样恶心人,他才不会输给他们这种人,他尽显疯态,张嘴时口水都拉了丝,特别恶心:“像你们这种下等人,还妄想挑战我?我轻轻改一个账他就滚进去了,让他在牢里畏罪自杀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楚衍之舔了舔嘴唇,手都有些发抖,他其实差不多推测出来楚修竹是怎么死的了,但被楚天城证实的时候心还是抽疼了一下。怪不得他18岁实习的时候楚天城难得慷慨大方了一次让他掌握了一个重要的业务,竟然是出于这么恶心的一个原因。
“楚衍之,”楚天城蓦地静了下来,阴阴地看着楚衍之,露出了一个阴险又恶心的笑容来,“楚衍之,亲手把自己父亲送进牢里的感觉怎么样?”
“是你自己杀了你的父亲!”楚天城说完,突然感觉自己郁结于心的恶气都出了不少,难免仰天笑了几声。
听他说了这一句,楚衍之突然就冷静了下来,一些不对劲的地方顿时都有了解释,他静静地看着楚天城,一句话都没有说。
“衍哥!”倒是陆长遐紧张得不行,连忙道,“不是你的错!你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
俞泽然看向陆长遐,轻轻摇了摇头。楚衍之的状态看起来还不错,不像是被这件事情打击的模样。还是不要关心则乱为好。
楚天城见他沉默,心又跟着沉了沉,不等他问出口,楚衍之却是先说话了:“要杀父的,不是我。”
楚天城瞳孔一紧。
楚衍之整理了一下衣袖,黑白分明的眼睛在夜里显得很明亮,他的声音一如平常般冷静:“是楚期。”
这一刻,他终于知道自己好似忘记的事情是什么了——楚期给楚天城下了那个易怒易躁的药。
再结合楚天城时而冷静时而疯狂的表现,所有的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楚期给你下了易怒易躁的药,让你来刺激我,杀父之仇,不得不报,我若是杀了你,你死亡,我坐牢,而楚期,坐享渔翁之利。”
楚天城的面上突然涌现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慌来,他费尽心思搭建起来的堡垒突然崩塌,不停地摇着头:“你、你胡说,小期他,他不会的……”
他说到这里,话语却是一顿,他想起,不知道从哪天起,楚期每日便会差人来给他送饭吃,美名其曰是孝顺。楚天城当时还引以为豪,虽然楚期不如楚家其他小辈优秀,却是最孝顺的,也因着这一点,他才能在楚家一众的人里骄傲几分。
楚衍之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从楚天城的表现来看,他说中了。
楚天城突然爆发出一声巨大的惨叫声来,他凶狠地看向楚衍之,嘶吼道:“你胡说!你从小便满嘴谎言!”
楚衍之疑惑地看着他:“我说过什么谎呢?”
楚天城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又茫然咽了下来。是了,楚衍之从未说过谎,他一直都很乖。他占了一个父亲的名义,对楚衍之百般刁难百般辱骂,但楚衍之永远会期待地看着他,怀着一颗赤子之心,怯生生又害羞地看着他。
所以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呢?他恨得咬牙切齿的养子,优秀得不可思议,他捧在心上的儿子,却暗地里算计他,甚至不惜杀了他。
“楚衍之……”楚天城好像一瞬间就苍老了许多,他看向楚衍之,浑浊的眼里难得有了些许清明,“若是当年我对你好一些……”
楚衍之淡淡道:“没有如果。”
哪怕有如果,也没法掩饰楚天城将他拐走、害他家破人亡、做了多年实验的事实。
楚天城对他,从一开始就是怀有十足的恶意的。
楚天城身体晃荡了一下,跌落在地。楚期给他下药的事情像是抽空了楚天城全部的生命力,他猛烈地咳嗽了一番,突然就涌出了很多泪水,怎么会这样呢?他这一生,只对他这个儿子真情实感过的啊。就连最初同意那个实验的初衷,也是想把实验成果用在楚期身上,让他聪明强大,不用像他一样被人暗地里说无能。
他对楚期还不好吗?
他一开始还以为楚期把他从牢里接出来是因为孝顺他,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后对楚衍之恨得更狠了。
楚期说:“爸,楚衍之要毁了我们。”
楚天城看着楚期流下的泪水,心一横,道:“不会的,我活不了,他也别想安分地活。我死了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楚期似乎是愣了一下,随即问他:“那怎么办呢?虽然他们现在全部的注意都在我们这里,但南茵那边也有几个保镖,基本是没什么突破口的。”
楚天城本想直接杀了楚衍之,听到“南茵”这个名字,才有了别的主意。死对于楚衍之来说太简单了,他要楚衍之永远痛苦地活着。
楚期听了他的计划,难得露出了孺慕的表情:“爸爸,你真厉害。”
现在想来,楚期就是引着他往上面思考的。
楚天城凄惨地笑了一下,兴许这就是所谓的因果报应吧。
楚衍之静静地看着他,没什么表情。
楚天城看着楚衍之那张熟悉的脸,他想,虽然楚衍之那么说,但是当初他若是对楚衍之好一些,凭楚衍之的性格,是不会把事情做到这么绝的。
“我当年,”楚天城声音哽了哽,苍老又可怜,“真的爱过你妈妈。”
楚衍之:“……”
倏地,楚衍之轻轻笑了一下,他好笑地看着楚天城,冷冷地揭露他:“不是的。楚天城,你谁也不爱,你只爱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