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秩见他这般,便主动把他揽到了怀里,让他靠着自己睡觉,他道:“皇上睡吧,到了臣喊你。”
周归心颔了颔首,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窝着睡了,段秩借着昏暗的月光看他,皇帝还泛着红的半边脸藏在毛绒绒的大氅里,惹人疼得紧。
段秩轻轻握住了周归心的手,目光柔和。
有一就有二,段秩后来夜夜带周归心跑出去玩,连带着福公公都摸出了时间,每逢差不多的时候,便道:“这个时辰,将军该来了。”
常常他话音刚落,屋外就传来清脆的声音,随着走动一下一下地,简直要汇成一曲独特的曲子。
福公公并不知段秩是来带他们皇上偷偷跑出去玩的,只以为段秩不过是来给周归心说话解闷,也乐得替他俩打掩护。
周归心一连大半个多月,都跟着段秩出去玩,段秩的马车上渐渐塞满了周归心喜欢的吃食和话本,还点着皇帝喜欢的香。周归心靠在段秩怀里,懒洋洋地吃着刚买来的糖葫芦,他道:“车里太挤了。”
车厢的木条太硌人,周归心又喜欢靠着什么东西,一开始还觉得在段秩怀里不太好,后来发觉段秩还挺喜欢抱着自己,干脆就一直心安理得地靠在他怀里了。
“那皇上赏臣一辆大马车?”段秩剥了一瓣橘子,塞给了周归心,周归心慢吞吞吃进了嘴里,被又凉又酸的口感刺激得脸都皱成了一团。
他气得拍了一下段秩的手心:“好难吃的橘子,你想谋害朕!谁要赏你大马车!”
段秩把他往怀里抱了抱,笑道:“谋害皇上可是死罪,皇上莫要污蔑臣。”
周归心从他怀里坐起来,夺过那个橘子,直接掰了一半塞入段秩嘴里,段秩一开始只是看着橘子大而饱满,还以为他好吃呢,一入嘴才发觉竟然如此酸。
酸得他牙根都要掉了,他面部扭曲了一下,下意识就想吐出来,周归心捂住了他的嘴,威胁道:“你敢吐,朕就按谋害治你的罪!”
段秩看着他的眼睛,半晌,咽了下去,总觉得酸得下巴都没有知觉了,他道:“皇上,好狠的心。”
周归心揽着他的脖颈,看了他一会儿,笑倒在他的怀里。段秩对他又爱又恨的,最终也只是捏了捏他的手心。
周归心笑了一会儿,就不愿意动弹了,他继续靠在段秩的怀里,无聊地翻着话本看。
车内一时只有周归心翻动书页的声音。
“明日要开始下雪了。”不知过了多久,周归心冷不丁地道。
段秩应了一声,旋即问道:“明夜带你去堆雪人?”
“才不要,”周归心一口否决了,他神情恹恹,“朕最讨厌下雪了,朕明夜要睡觉。”
段秩挑了挑眉,捏了捏他的手心,果不其然被他十分嫌弃地打开了。
“怎么最烦下雪?”段秩被他打开也不恼,又伸手去捏他的手,而后再被皇帝轻飘飘地打开,这样来回几次后,周归心烦不胜烦,便由着他玩自己的手去了。
听见段秩的问话,周归心思索了片刻,道:“一下雪,好多花花草草便冻死了。”
有时就连梅花也得被压下来几片花瓣,看着就烦。
“本来就看不到多少花,”周归心语气十分不好,“下小雪还好,下大雪整个都压树上了,一眼望去,全是白花花的雪。”
看了就烦。
段秩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次晚,段秩来找周归心的时候是福公公来的,他听见声音,连忙迎了出来,道:“将军,皇上已经睡下了。”
段秩撑着伞,看向他。
福公公悄悄给段秩道:“将军有所不知,先皇和太后皆是下雪天驾崩的,皇上素来不爱下雪天,便早早睡了。”
段秩看了眼已经灭了灯的屋内,想到周归心昨夜窝在他怀里心情不佳的模样,也不太能笑出来了,他微微一点头,给福公公塞了一些银两,道:“辛苦福公公了,还请福公公等皇上醒来,不必告诉他在下来过。”
“是、是。”福公公应道。
段秩便再次撑着伞离开了。
这雪一连下了好几天,周归心上早朝的时候都不太能提得起兴致,就撑着头看他们吵来吵去。
下了早朝,福公公替他撑着伞,忽听身后一阵清脆的响声,周归心便停下了脚步,看过去。
“皇上。”段秩给他行了礼。
周归心以为他有话要说,便挥手支开了多余的下人,站在原地,示意他有话直说。
段秩弯了弯眸:“不知皇上可否赏脸,同臣去御花园一观?”
周归心一听就知道他又在御花园折腾了什么东西,他从福公公手里取了伞,一边跟着他往御花园走,一边道:“将军好大的脸面。”
段秩将手炉塞到他手里,主动接过伞帮他撑着,他低声道:“许久不见皇上,臣实在思念至极。”
“花言巧语将军还是留给其他人说吧,”周归心懒洋洋地走着,“朕不吃这套。”
他说完,御花园的景色便映入了眼帘,让他脚步一顿。
寒冬5
与此同时,段秩含笑的声音也一同传了过来:“既然如此,那落实到实处呢?”
面前的御花园开满了花。
周归心走了过去,用手拨了拨面前的花朵,一边摩挲着花瓣一边道:“将军当真心灵手巧,纸折的也能这般以假乱真。”
段秩没说什么,只道:“皇上喜欢便好。”
“喜欢,”周归心干脆道,“朕自然是喜欢的。”
段秩的唇角还没彻底扬上去,就听见年轻帝王幽幽道:“只可惜珠玉在前,朕还见过有人用丝绸做花,用冰雕花,还有面点的——据说是面点专业的大学生,朕不太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