狸花猫也知道轻重,象征性的炸一炸毛大叫片刻宣泄不满,随后便咬牙切齿挣脱出来,在林貌背包上大磨猫爪,以此表示不共戴天之怒气。倒是二师兄浑然不觉,依旧沾沾自喜:
“怎么样,咱老猪算得准吧?”
狸花猫将爪子磨得更厉害了。
林貌听见背带吱吱怪叫,嘴角抽搐不已,只能转移话题:
“仙家的确法力高强……只是在下冒昧打搅,并非是贪图天机,乃是有要事相求。”
猪刚鬣又粗又黑的眉毛又皱起来了:
“什么?”
凡人能有什么要事相求?无非又是难以料理的大事。而猪刚鬣生平行事,最讨厌的可就是麻烦。
林貌看出了二师兄的脸色,立刻转变战术:
“只要上仙肯俯允,在下还有别的珍物供奉。”
说着他伸手探入衣袖,自袖口一节节拔出一米来高的金黄面包,油光灿灿、砂糖点缀,闪烁着芝士、焦糖与奶油最为动人的颜色。
圆棍面包的直径比大腿更粗,当然不可能隐藏在袖口中。这一根又粗又壮体型惊人的甜食,原型是蛋糕店老板为了招揽生意准备的霸王型号,宣传半小时内吃完可以免单,原本就不是为了正常人类的胃口设计。但现在拿出来稍微显摆,却正是物尽其用——更不用说林貌居心叵测,还特意加了一点巧妙的滤镜。
猴哥教授的幻术惟妙惟肖色,与实物实在毫无差别。即使二师兄辨认出了幻象,依然忍不住要流下口水:
“你愿意供奉这个给咱?”
“那是当然。”林貌郑重许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只要上仙愿意担当护法,庇佑此处安宁,在下愿意在此处立誓言,永不改悔。”
天道映照之下,誓言绝不可违逆,是最为稳妥的保证。
这根霸王型号的面包自然耗资不菲,但只要二师兄愿意以护法的身份消弭巫蛊,就是花一点钱又有什么呢?
……当然啦,出发之前,猫猫陛下曾经承诺过会负担一切开销;但现在看看狸花猫炸成的毛团,林貌还是果断调整方略,理智的将不合时宜的话吞进肚子里。
猪刚鬣缓慢眨了眨眼,艰难从长棍面包上收回目光。美食当前,他是真有些心动了——要知道,自从错投猪胎流落凡间以来,猪刚鬣能吃的也就是些野菜米糠、腥臭兽肉,不分生熟,一口吞之;哪里见过这样烹调精细的好东西?要是白白丢开,实在有些舍不得。
不过二师兄小心谨慎,还是抱有最后的理智:
“你说的这护法,又是做什么勾当?”
林貌赶紧接话:“不过是料理一点凡间的巫蛊邪术,庇护此处生民而已;并无其余的大事。上仙若是不信,大圣可以作保。”
二师兄的脸色立刻缓和下来了。他未必信的过凡人的眼光,但绝对相信那泼猴弼马温的保证——这猴子无法无天胆大妄为,但的确干不出来这胡说八道虚言矫饰的勾当,他都能出面作保的事情,那决计是真有七八分的成算。
不仅如此,二师兄还紧急开动他那聪明的小脑瓜,在电光火石间灵感闪耀,迅速想到了另外一个更为美妙的可能——既然那泼猴肯慷慨赐予凡人毫毛,那多半便是做了此人的靠山;要是他答应下这“护法”的差使,岂非是不费吹灰之力,便能与当日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站同一战壕了?
这是什么?这是强强联手,这是珠联璧合,这是绝世高手的心心相印、彼此知音——我们猪猴二仙,必能嘎嘎乱杀,横扫天下口牙!
刹那间想通这微妙的关节,二师兄容光焕发,心下大定;他再无犹豫,都不必等林貌解释一二,便微微一笑,尽显将来绝世高手的风采:
“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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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师兄不是矫情的仙家,只要吃喝管够其他都好说;他只听林貌介绍了几句,立刻就爽快答应下差事,同意在五行村暂住,担当此地的护法,只是有个小小的要求:
“咱老猪原是天上真仙,被贬下界,错投猪胎,才落得这副模样。”二师兄很有些不好意思:“而今转世十余年,也没个落脚的去处。原本俺袖占一卦,算到此处应当有一份机缘;不料奔波千里到处寻访,至今也是一无所获。只能相烦小哥为咱找个住处了。”
显然,二师兄的占卜水准还真是发挥稳定。若按原著叙述,他这一路西行,还真能在漫漫西域中找到自己的天命机缘——某位痴心错付,妄想招赘男妖顶门立户、安定洞府的兔妖卯二姐;说不好还能借机为观自在菩萨青眼取中,蹭上西天取经的天大offer……
而如今嘛……
身为始作俑者的大手子心虚的咳嗽了一声。
要为二师兄补上这口软饭是不太可能了,但现成的洞府倒还真有——在剿灭兔妖卯二娘后,林貌在大圣的指点下找到了妖怪隐匿于群山之中的洞穴。据说选址极为精妙,背风聚气、灵韵自成,修行事半功倍;除了一年只能见三十天阳光,日常温度保持零下,其余没有什么缺点。
这东西相当适合妖怪,却未免过于考验人类的忍受力,一直被林貌抛在脑后。但二师兄的适应力明显又吊打那只娇滴滴的兔子,当然更不会有问题。
果然,林貌只是委婉提了提地址,以幻术稍微展示了洞穴的模样,二师兄便一口答应,还蛮不在乎,拒绝了大手子请村民帮忙的提议:
“就这点小事,也值当叫人?咱老猪里里外外一把好手,修房子种地是生来的本事,补一补石洞又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