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过程很简单也很顺利,宴会的高潮在新人敬酒,老同学凑一起,仿佛又开了一次毕业酒会。
苏望本来躲在别的桌上,偏偏宁玉婷班长角色入戏太深,毕业了还那么好事儿,非要大伙一起和新郎新娘合个影。
眼尖的刘明泉就把苏望叫过去一起。
事实证明,他是有预谋的。
合影之后,苏望就被好多人围住了,打听他的近况。
刚刚的宴席间,大家已经探听到了其他人的工作单位或者近况。
进了体制内的,相互之间开始用张局、李书记、宁校长、刘主任称呼了。
去了公司的,姓名后面必须带个总,否则就是看不起人!
大家端着酒杯套完近乎,转身时必定要心里打上了“对我有用”“暂时没用”“说不定用得上”之类的标签。
只有苏望,这个昔日班里的学霸,很多人还不知道他去了哪里“高就”。
被大家围着,用“殷切”的目光盯着,苏望的脸红了。
尽管刚刚喝了不少酒,他还是拎得清自己这个岗位的斤两,只能故作平淡地说了句:“我考了个事业编,在驼山国家森林公园,欢迎大家以后去那玩,包吃包住哈!”
“哎呀,怎么才是个事业编啊……”宁玉婷是真的惊讶了,在她心目中,苏望一向心高气傲,目标都是要去最高法、最高检的。
王晓飞也是一脸的惋惜:“你可是咱班学霸啊,民法刑法行政法无不精通的活法典,去驼山不是可惜了?”
两个女生心直口快,倒也没什么恶意。
袁俊鹏就没安什么好心了,他摇着红酒杯一开口就是满满的恶意:“怪不得,刚才一见面就觉得有一种乡土气息呢!”
刘明泉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领带,捧臭脚地附和道:“俊鹏真是好眼力!我舅就在那林场当书记,我可是听说了,苏望啊,现在是个护林员!”
一片哗然!
司烟儿夸张地喷了一口红酒,赶紧拿纸巾擦嘴,顺势坐了下去。
在大家都还站着的时候,这显然是很不礼貌的事情,但是偏偏被她演绎出了鄙夷的味道。
有两个女生也跟着坐下了,显然是一丘之貉。
有了她们带头,从别的桌过来的同学也悄没声息地回到自己座位。
站在圆桌边上的苏望,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无地自容。
宁玉婷赶紧解围:“林场也挺好的,森林氧吧嘛,又安静,是个适合复习的好地方,明年再考个好单位嘛!”
范建也不想自己好哥们难堪,也跟着附和:“是啊,都是临时落脚的地方,苏望是谁啊,咱班牛人,哪能埋没到老林子里!”
“对对对!我看啊,林场就挺好,做人要知足!”冷不丁的,一个女声响起,前半句还以为是好话,可后面才知道是讥讽。
苏望循声望去,正是那低头夹菜的司烟儿在说话,她甚至连头都没抬。
新仇旧恨叠加,苏望下意识地就要拿手里的白酒泼她,范建眼疾手快按住,小声道:“哥们儿,给个面子……”
这是范建今天第二次说这话,苏望觉得很刺耳,那一瞬间,仿佛所有人都在等着看他笑话。
他愤怒地挣开手,拎着大半瓶白酒扬长而去。
坐在返程的长途车上,他醉得一塌糊涂,恍惚间回到了一年前那个八月底。
秋高气爽的一天,金色的银杏叶飘满了整个校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