瞭望台的规矩,从来都是新人伺候老人,他和老耿搭伙的时候,都是自己抢着做饭,到了苏望这里却坏了规矩,长此以往那还得了?
苏望哪知道这些弯弯绕绕,米面袋子搭在肩头,他双手握着铁锨一路东张西望小心警惕。
天色渐暗,这平日里看起来平静安详的树林子,变得阴森惊悚起来。
那些平日里没怎么留心的低矮灌木丛里,是不是正卧着虎视眈眈的山狸子?那些岩石交错的缝隙里,是不是藏着传说中的狗獾?还有影影绰绰的林子里,是不是游荡着草狼?
他想起方川说过,这些动物都怕人,就把手机拿出来,一边放着劲爆的摇滚,一边打开手电筒晃来晃去,像疯子一样在山路上托着伤腿挪动。
好不容易跌跌撞撞回到将军岭瞭望台,他一屁股坐下,前喘着粗气往灶门里添柴,那手还颤巍巍的。
舀水做饭,他做了一锅疙瘩汤。
他不确定李兴旺送的米有没有被老鼠糟蹋过,刚被方川介绍的烤老鼠给恶心着,他不愿碰那些大米。
这两袋子米面加起来也就五六斤重,临时救急几天是足够了,可放到哪里才安全呢?
那装食物的柜子里还有老鼠屎,他一点都不想碰,房子里再找不到什么完全密封的东西。
他东张西望了一番,最后把粮食和没吃完的半棵白菜都放进锅里,盖严了锅盖再压上一块石头。
填饱了肚子,他总算开始琢磨如何对付老鼠了,从网上找了一堆抓老鼠的攻略,苏望花了俩小时折腾出个看似靠谱的陷阱。
陷阱的原理是利用塑料水桶做一个囚笼,上面架一个“滚木”,老鼠爬上去找吃的,会随“滚木”的转动跌落水中,再也爬不上来。
这东西做起来不难,材料都是现成的。第一步找个宽点的木片,一头搭在塑料捅边上,一头放在地上,给老鼠架一条“死亡之路”。
第二步是找个光滑的塑料瓶做“滚木”,这东西山上不多,幸亏苏望上山时带过一瓶可乐,喝光了瓶子没地儿扔,就搁在窗台了。
第三步就是拿火钩子烧红,在瓶口和瓶底各烫个眼,用一根铁条穿过去,再固定到塑料捅上。
苏望把水桶放到食品柜旁边,刮了足足两勺甜面酱,把米粒粘在瓶子上,在把附近的地上、木片上也撒上一些米做诱饵。
最后,在桶中倒入三分之一的水,让老鼠掉进去就没法力往外跳。
苏望很满意自己的杰作,坐在小马扎上端详了好一阵子。
给炉灶里加满了柴,苏望早早地上了床,在黑暗中瞪眼倾听着一切可疑的动静。
山风掠过房檐,拍打着玻璃窗的震动声,外面树林子里枝丫碰撞的声音,还有一些窸窸窣窣的,大概是房顶的积雪被吹落的声音,所有声音都轻轻的,映衬着山林里的安静。
闹钟响的时候,苏望已经不知不觉睡了三个多小时,他要爬起来照看一下炉灶,好不容易生起的火,可千万不能再灭了。
走去检查了一下水桶,很失望,没有任何迹象表明老鼠来过,不过他又释怀,说不定那老鼠已经被堵在门外了。
“这天寒地冻的,没准已经冻硬了呢!”
炉灶里阴燃的柴禾已经白,草木灰堆满了灰膛,他扒拉出来一部分疏通了一下通风口,又递进去一些木杈,搓着手在炉灶前坐下,一阵感慨生活的不容易。
这两天,柴禾已经被用了一大半,他盘算着天亮得去外面砍一些柴枝,还有一个麻烦,就是水瓮快干了,抽水管却冻住了,吃水也要成问题。
山上有个抽水泵,一根白色塑料管插进山下泉眼里,一年三个季节都不用担心吃水问题,唯独冬天上了冻之后就不大好使了。
如果老耿在,他会提前抽好水后,把管子里的水放干,这样下次再用就不怕冻住管子。
苏望哪晓得这里面有这么多门道,用惯了自来水的他总觉得水瓮里的不干净,习惯拧开水龙头接水,才冻了管子。
现在吃不上水了,他只好抽出门后面那条扁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