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怎么了?”
“你看一开始是很和睦的关系,怎么会搞成这种僵持状态?”
“小民逐利,没有契约精神,像这种偷伐林木人,法律制裁几个就好了!”
苏望觉得偷伐这件事,就应该报警,找森林公安来处置,他坚信法律,坚守法律,相信公平正义。
可孙雨朦却沉浸孟广林的故事里,抱着冤家宜解不宜结的态度看待这件事。
“可曹书记不是没让报警吗?”
“在这件事上,我不同意曹书记的做法。牛家堡的人偷林木,林场的损失怎么办?那棵树就白砍了?有了第一棵就有第二棵,破窗效应你可知道?
“山民贪小便宜,不懂法律,对国有资产缺乏敬畏之心,这些是事实,可粗暴地以法律去约束,只能激更大的反抗!你没听嘛,牛洪波坐牢之后,山里人才开始‘坏’起来的。”
“那是因为后面的普法宣传没跟上,没有形成高压震慑!”
“不对,牛家堡太特殊了,宗族观念祖宗家法更贴近老百姓的生活。如果牛洪波不坐牢,林场和牛家堡的关系仍然和睦,那么光靠每一任的村主任都可以约束村民,绝不会生这样的事情。”
“我们是法治社会了,你给我讲宗族家法?”
两个人在车里争执了半天也没个结果,等车开进了场部,苏望情绪激动地下了车,就看见孙雨朦一脚油门,消失在大雪纷飞之中。
四天之后,一组关于驼山林场的报道在省报上表。
三个大整版的深度调查,开头就是黄草岭老树被砍,牛家堡山门外被拒的矛盾。
由此引的是林场的无奈,牛洪波老人身上盘根错节的恩怨纠缠,把不为人知的场群关系描写得极为紧张。
孟广林的故事单独成篇,《一个误会,一份迟到5o年的谅解》,
最后一个版就是林场的反思和记者手记了,这里面甚至记述了苏望和孙雨朦的观点冲突。
她这样写道:“在林场成立之初,孟广林的做法就是相互帮助,无论是提供畜力帮助生产,还是开工资请农民来帮工,都是尽可能让牛家堡的农民得到实惠。”
“然而后来生了许多事情,双方关系疏远了,因为牛家堡群众自我封闭与抗拒,让他们落后于时代的展,简言之就是他们穷了,落后了。”
“眼看着林场繁荣展日子过得红火,他们沉睡了几十年的经济意识、维权意识开始觉醒,他们的心里不平衡了,开始偷盗、侵占林场资源。”
“所以,治理林场与群众的矛盾,除了普法和强制措施外,从根源上还是要让群众依托林场资源,享受林场便利,用其他方式富裕起来。”
在网络文章的下面,有网友提出了上百条评论和建议。
有官员说:“这组报道让我重新认识了林场与群众之间的关系,时代变化了,但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的工作方法不能变。孟广林同志的做法,对这个新时代仍然有借鉴意义。”
有专家提议:“加强普法教育的同时,在林场林地上确立明确界限,建立生物隔离带,开劈防火道,修筑边界路,设立永久界碑、界标。只有双管齐下,才能保护好国家森林资源。”
还有学者也提建议:“可以指导牛家堡展乡村旅游扶贫项目,真正让农民尝到甜头,他们才会知道为什么说‘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才会自地,从骨子里去爱护和保护山林。”
这些建议让林场干部深受启,也引来上级部门的重视,曹庆余专门组织干部职工开会学习,要他们在林场工作之余,要深刻认识到林地关系的重要性等。
牛东生是牛家堡人,又是林场职工,很快就被当作新的纽带重用起来,倒是苏望还得老老实实在将军岭上守山。
他把被当作学习材料下全林场的报纸放到一边,继续捧起了厚厚的法学复习资料。过去的一星期里,他和孙雨朦都没有联系过,似乎他们的交集就这么结束了。
直到这天夜里,桌上的手机收到一条消息:“孟广林的日记本被我拿走了,怎么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