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有三堆新土,正是苏望寻找的挪树痕迹。
他拿出手机匆匆忙忙拍了照,赶紧坐回炉灶前的小桌旁,假装吹着茶杯等水凉。
一个犯罪过程逐渐清晰地浮现在他脑海中:“偷树的人先把弄下山,在育苗基地的院子里养一阵子,或者只是暂时寄养,等联络好了买家,直接派车来拉走。”
这胸径过15厘米的松树,目测差不多要一百多斤,光靠李洪峰一个人根本不可能从山上运下来,他一定还有不少帮手,帮着完成销售和运输工作。
苏望这一会儿不露头,也引起了李洪峰的疑虑,他拿条旧毛巾拍打着身上的尘土走了进来,看见苏望正低头玩手机游戏,就笑了:“你今天不上班?”
“嗨,上班啊,这不刚挨了个处分心情不好,想来山里散散心呢,没想到现您这么好一地方。”
“我这里有什么好的,这育苗基地忙半年闲半年,很没意思!”
“这地方就你自己吗?”
“我就是个看门的,平时还有三个职工负责生苗子、打药施肥和搞什么试验。”
老李朝门外吐口痰,掏出一包红塔山来抽,他丢给苏望一支,问他:“家哪的?”
苏望没什么烟瘾,眼下为了凑近乎,也就接过烟来点上,俩人坐在门口太阳下吞云吐雾,在试探和戒备中闲聊。
这育苗基地的配置是3个正式职工和老李一个临时工,那三人都是农大毕业的育苗专家,在场部有自己的办公室,平常不来基地坐班。
一般一周来两三趟,来了基本上也不动手,光给老李下任务,让他按照要求什么时候播种、挂大棚、施肥、浇水之类的。
苏望趁机表示没见过树种芽的样子,想看看大棚里的幼苗。
老李就掀开1号棚给他看,新芽的树种和草一样稚嫩,密密麻麻种了两田垄。
他说等再长大一些就得分到其他三个棚里,给幼苗足够的育空间。
苏望醉翁之意不在酒,指着4号棚里的盆景问这是干啥用的,怎么这么好看。
老李笑了,说他业余爱好,年轻时跟人家学了点皮毛,做点盆景。
苏望也不等他同意,直接弯腰钻进去。
李洪峰可能是不放心,也跟着钻进来。
大棚里的气温得有十六七摄氏度,盆景长势不错,有一种清新雅致的感觉。
老李说这季节温度和湿度都不够,要不然长满苔藓就更好看了。苏望表现得爱不释手,指着其中一盆说有眼缘,能不能花钱买一盆?
老李干笑了一声:“哈哈,你还真挺识货的,这盆‘不老松’我可养了三年多了,人家出一千多我都没卖。”
苏望一阵咋舌:“这一盆花不花树不树的,有这么贵?”
眼前这个松树盆景,其实总共也就一米来高。
长5o厘米,宽3o厘米的花盆,覆盖了大约2o厘米的土,里面埋着一块青色带花纹的山石,石头旁边是一棵弯弯曲曲的小松树,树冠长势倒是不错,像伞盖一样覆盖了一平方米的空间。
“看在你也是林场职工的份上,真要是喜欢,我就收你8oo块吧。”老李做出一副生意人忍痛割爱的样子。
苏望怎么都没想过,这种畸形松会卖这么贵,眼珠一转跟他讨价还价起来:“东西是好,还是太贵,那啥,我跟马队长混的,能不能给便宜点?回去我给马队长说说,巡查的时候给你关照关照……”
他故意搬出马鸣,看看对方的反应。
结果老李直接摆手:“马鸣算个六啊,你不要拉倒,别拿他恶心我!”
苏望又抬出刘磊来,说他前段时间惹了大队长不高兴,日子不好过,准备把这盆“不老松”送给刘磊当礼物。
老李乐了:“他不稀罕这个,你花八百买这玩儿意还不如直接给他五百块钱的卡呢!”
苏望执拗劲上来,非要花钱买这个盆景,两个人费了半天口舌,总算讲价到6oo元。
李洪峰念叨着:“6oo块钱你是买着了!光一个盆都好几十,我养了三年呢,整整三年!刨去成本,这一天才值几毛钱!”
苏望笑嘻嘻地伸手护住这个盆景:“我是真喜欢这个,你有微信吗?我马上转给你钱!”
他知道,只有真金白银掏了,才能真正打通老李这个环节,从而刺探更多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