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望挠着头,也是一脸的不情愿,不过他倒是猜到了一些上头的想法。
省厅的工作组来了基层,除了既定任务外,可能还带有一定的考察目的,或者说就算这趟不是来考察的,如果现林场管理很乱,回去肯定也会反馈到主管领导那里。
所以,曹书记和各位副场长这个月应该格外紧张,每天都要念叨几句“平安无事”才好。
这时候哪里还敢召开大会,让近2oo个心存怨气的职工聚集到场部?
万一揪住一个省厅领导一通乱说,那可不知道要喝多少顿酒吃多少次饭才能挽回了。
他把自己分析的这些情况给王伟说了,对方立刻竖起大拇指:“厉害,想得比我远,我还以为你前几个月没在机关上,没这方面经验呢。”
苏望哪稀罕他这夸赞,赶紧竖起食指做了个“嘘”的手势:“这些都是我瞎猜的,出我口入你耳,别给别人说啊!”
王伟拍了拍胸口,抛来一个“我懂”的眼神。
眼看办公楼走廊里没什么人,他扯了扯苏望的衣袖,拉他去楼下吸烟室抽烟。
苏望没什么烟瘾,本打算拒绝,可看他似乎有话说,犹豫了一下还是随着他去了。
吞云吐雾之中,王伟给他讲了讲林场场部的形势。
他拿不准苏望的水平,还先问了一句:“曹书记快要退休了,这事你知道了吧?”
苏望点点头:“知道啊,不是明年三月份?”
王伟很熟练地吐出一个烟圈,眯眼看着苏望:“就是这事,场部机关表面上很平静,其实已经快乱了套啦!”
4个副场长在争夺场长和书记的位置,林政科、审计科、财务科、人事科、党政办公室、病虫害防治科、森林防火办公室、基建科和票证稽查大队的中层干部,还有三大林区的区长,全都憋足了劲要更进一步。
他一边掰着手指头数着这些科室,一边偏头看了看外面,确定没人在附近,这才压低声道:“曹书记退休,领导班子岗位满打满算就空出来俩,你说他们还不争破头?”
苏望皱了皱眉头问了句:“这和咱俩有毛关系?才来半年,人还没认全呢!”
“嘿,你要是这么觉得,那可就大错特错了。现在明眼人都看出来了,咱俩是站董主任这条线的,而且董主任还特器重咱俩,把对接改革工作组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咱俩。”
王伟一边说,一边又美美吸了一口,在这件事上,他觉得自己确实抱对了大腿,别的不说,这次能力压宋同波,就让他心里得意了好几天。
看苏望不太在乎的样子,他用两根手指夹着烟,虚指了苏望一下:“咱办公室的氛围不对劲,你没感觉出来?”
“有点,闷,尴尬。”
“对喽,宋同波和刘慧吃味呢,他俩可是办公室的老人,这么重要的工作,为啥不要他俩干?这里面预示着,等到董主任成了董场长,咱俩的春天就来了。”
“唉,我觉得你想多了,哪有那么复杂,我去撒尿……”苏望掐了半截烟,摇头走出了吸烟室。
王伟“嘁”了一声,看着苏望离开的背影摇了摇头,仿佛在看一个傻子。
苏望双手插进裤兜,把王伟刚刚说的那些抛到脑后:“尽是些蝇营狗苟的事情,可真没意思啊。”
他有些怀念将军岭的日子了,那时候可以用一元曲《山坡羊》来概括:
清风闲坐,白云高卧,面皮不受时人唾。
乐跎跎,笑呵呵,看别人搭套项推沉磨。
盖下一枚安乐窝。东,也在我;西,也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