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些只是曹庆余自己的想法,就是善于揣摩领导意思的董主任,也不可能知道得这么清楚,刘明泉就更想不到了。
他现在着急的是,明年曹庆余就要退休了,自己年底说什么也要考进面试。所以在父母的压力下,他辞去了工作偷偷在家专心复习,这段时间正处于情绪崩溃的边缘。
“这他妈什么事啊,以他的水平,随便考个岗位都行,非得和我抢个林场的工作?我他妈这次就算考进去了,可我舅年后就要退休了,我上哪再找个大腿抱啊!”
这家伙狠狠把半截烟摁在烟灰缸里,举起一瓶啤酒仰脖子猛灌。
然后又拎着酒瓶子撒泼:“范建你给我看好喽,我一定要整死苏望,我爬到他头上去,天天欺负他,我让他在林场里待不下去!”
“哐当!”
kTV包房的门被踹开,苏望怒火冲天地冲了进来,一把拎住刘明泉的衣领:“说!你要怎么整死我,你是不是放了一把火!就是那把火差点烧了整个驼山?”
刘明泉惊愕地看着眼前那张脸,因为怒导致五官扭曲,加上kTV的光线不太好,他又醉得不轻,一时间竟没认出是苏望来。
他使劲挣了两下,现挣脱不开,干脆抡起酒瓶子砸在了苏望的头上。
啤酒瓶破碎,苏望被砸蒙了,松开手踉跄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有股鲜血从额头流下。
孙雨朦尖叫着扑过去,想要扶他起来。
没想到苏望像是疯了一样,立刻弹起身子,一拳打在刘明泉鼻梁上,直接让他倒在沙上。
范建吓傻了一样看着这一幕,不知道这时候该帮苏望摁住刘明泉,还是应该拦住苏望。
结果就看到苏望一脚踢掉刘明泉手里的半截酒瓶,用膝盖压到他胸口吼道:“快说,是不是你放的火?是不是为了嫁祸我?”
刘明泉捂着鼻梁,鲜血混着鼻涕泪水糊了一脸,眼看着拳头又要落下来,赶紧捣蒜一样点头认了。
他被苏望拉起来,要求他录制认罪的视频。
结果这小子突然暴走,一下子撞倒孙雨朦夺路而逃。
kTV的服务员听到动静过来,刘明泉像是找到了救星一样,大呼小叫着:“快打11o!快救命!”
警察把他俩带走,简单包扎之后了解情况,结果是刘明泉先抡就瓶子动的手,有视频为证。
俩人被派出所教育了一番,分头离开。
刘明泉在路上越想越气,同时也越想越后怕,万一苏望把这件事捅到林场里,自己别说是考进去上班了,说不定都要被抓起来坐牢。
气急败坏的他,在大街上跳着脚咒骂着苏望,跌跌撞撞疯疯癫癫。
而此时的苏望,在孙雨朦的车里一遍遍回看着视频,内心充满了遗憾。
有林场大门口的监控,又有出租车张明义可以做认证,如果能拍下刘明泉自己承认放火的视频,那这个证据链才算完整。
孙雨朦惋惜地说:“可惜最关键的地方,刘明泉只是点了点头,还因为当时倒在沙上,并没有被清晰记录下来。以后他肯定打死都不会承认了。”
苏望叹了口气:“这也是没办法了,我当时也实在是控制不住情绪了。而且在那种环境下,就算他认了也没用。”
在孙雨朦的疑惑中,苏望从人证、物证和口供相互印证的角度解释了一下。即使是警方录的口供,犯罪嫌疑人都有可能在法庭上翻供,别说自己在kTV里连哄带吓弄来的了。
“也就是说没法定罪?那这一趟不白忙活了?”孙雨朦泄气了,没精打采地开车送苏望回林场。
本来他想坐大巴车走的,可孙雨朦看看他头上包的纱布,还是不放心。
结果就在他们俩即将抵达林场的时候,苏望突然接到了刘明泉的电话。
他犹豫着要不要接,孙雨朦冷哼一声:“接,干嘛不接,十有八九是悔过求情的,别给他好脸!”
苏望咧嘴一笑,按下了接听键,同时打开了免提。
电话里,刘明泉果然吞吞吐吐求着情:“放过我好不好?咱们同学一场,好歹一起待了4年,再说了,我当时只是想点个小火堆,没想到一遇到风火势就控制不住了。我也很害怕,其实后来和范建一起上山,还带着好酒,就是想着赔罪的……”
苏望胸膛起伏情绪激动地呛声道:“我放过你,谁放过我呢?你知不知道林场里现在很多人都在背后议论,都说是我引的山火?我他妈也抬不起头来啊!你之前不是说要弄死我?说要骑在我头上给我好看?”
“哎呀,都是胡吹大气的,我哪知道你在外面听啊,苏望,苏望我给你赔不是,求你了,求你……”
他的声音语调都变得极度卑微,仿佛像一条狗在摇尾乞怜,弄得苏望心里一阵不忍。
孙雨朦却来了句火上浇油的话:“苏望,你的正义感呢?你放过他,对得起孟广林吗?对得起老耿吗?林场的人难道不应该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谁?”
她这话清晰无比地传进了刘明泉的耳朵里。
只是一瞬间,电话那头就爆出一阵咆哮,疯狗一样的咆哮:“臭娘们,你别得意,老子手里也攥着苏望的把柄,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