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华宫是太子寝殿,大婚已过,她没有夜夜留宿在那的道理。
再没有第三个选择。
沈骊珠道∶“青鸾殿。”
已近夏夜,连寝衣都是薄绸如纱,在微漾喑哑香气的帐中,李延玺伸手将骊珠抱在身上,两人肌肤相贴,他低头吻啄着她细白的颈子,男子身上的热意透过寝衣传递过来,骊珠平坦的小腹被什么灼人的抵上,她咬得唇瓣都似溢出欲滴的艳色,“殿下……”
“睡吧。”从肩膀半褪至臂弯的衣裳,被太子拉了上来,李延玺在骊珠颊边吻了下,才道。
最后,他竟然生生忍下了欲。望,做到了答应的今晚不碰她。
沈骊珠略微吃惊,黛浓的睫掩下来,只是,这样的姿势,她怎么能睡得着。
…
另一边,沈芷音在老嬷嬷严肃到近乎苛刻,好像她是去偷了人的目光下,登上回安国公府的马车。
在马车里,她偷偷服下藏在袖间的药丸,回府后的当晚便病倒,开始高热不褪。
沈芷音毕竟如今有个做太子侧妃且颇得宠爱的嫡姐,安国公也不想再背上克妻的名声,替她请了大夫诊断。
丝帕搭在她的腕间,沈芷音在床帐里咳嗽,本身脸上带着紧张之色,生怕骊珠给的药不能瞒过。
却听大夫道∶“国公夫人这是得了急症,容老朽先开个方子,夫人先吃着,之后再酌情调整药方。”
安国公点头,让大夫去开方拿药,自已不想过了病气,听沈芷音无大碍,便想回房。
沈芷音也顿时松了口气,隔着帘子,对外头的安国公道,“公爷留步。”
她断续地咳嗽了几声,才嗓音柔弱道∶“妾身生了病,恐公爷身边无人伺候,这样吧,妾身的陪嫁丫鬟里,有个名叫弗儿的,生得格外貌美可人,今晚就由她伺候公爷,如何?”
安国公还未说话,房间里一个站在角落里的稚嫩少女,小脸蓦地白了,不禁膝盖一软,跌跪在了地上。
可见,此女正是沈芷音口中的弗儿。
安国公眸光一掠,见那小婢美丽,生得青嫩,眼底瞬间蹿起几丝火热。
他向来喜爱亵玩十五六岁的幼嫩女孩,自然一口答允。
“如此,便多谢夫人愿意割爱了。”
说罢,笑着搂了弗儿而去。
见到这幕,沈芷音其余的陪嫁丫鬟,也顿觉唇寒齿亡,心里生出些许悲戚来。
因为弗儿已经不是夫人第一个送给国公爷的女孩了。
国公癖好特殊,被他玩弄致死的女孩多不胜数,夫人是他明媒正娶的继妻,他还会留情几分,但夫人都尚且想要逃离,可见国公的残暴。
第二日。
沈芷音刚刚服下药丸不久,就听见心腹的丫鬟来禀报,“今早,弗儿跳井死了,被捞起来的时候,人已经断了气。”
沈芷音闭了闭眼,道∶“原指望着她能伺候那老家伙一段日子,也好给我争取逃离的时机,却没想到……真是个没用的东西。”
心腹丫鬟嘴唇动了动,将那句“弗儿身上没几块好皮”给咽了下去。
沈芷音抬了抬眼,瞥见心腹脸上的神色,道∶“罢了,将人葬了吧,也算成全一场主仆情义。”
又握上心腹丫鬟的手,道,“弗儿本身就是为国公爷准备的,但繁枝你自小跟在我身边,与我情分不同,我是断不会如此对你的,等将来离开国公府,我也是会将你一起带上的。”
繁枝脸上生出些许动容来,唤出昔日的称呼,“小姐……”
沈芷音脸色苍白的笑了笑,“真是苦了你了。”
“这些年,小姐心里才苦。”见沈芷音容色苍白,面露凄楚,繁枝心疼过后,不禁埋怨起来,“当年,明明就是二小姐犯错,连累小姐没了好姻缘,如今她自个儿倒是攀得高枝,做那东宫侧妃去了,却不愿为您在太子殿下面前分说求情几句,非要用这种迂回的方式……”
“是啊,这是为什么呢。”沈芷音眸色幽幽,忽然又道,“繁枝,你说,二姐姐明明都容貌损毁,还是二嫁之身,为什么还能嫁得太子呢?”
繁枝不太明白为何沈芷音问这个,犹豫道,“这……奴婢也不知。”
沈芷音却忽地一笑,“大抵人与人之间,从生下来就是不同的吧。就像我的姨娘,是嫡母的婢女,就连我从小都要被姨娘耳提面命,将二姐姐当做主子一样尊敬,从前京城里人人都只知道永安侯府有个如珠如宝的嫡女,名叫沈骊珠,何人识得我沈芷音?”
沈芷音嘴角牵起浅浅自嘲的弧度,“但,我不认命,二姐姐跟着琉璃夫人学艺,她擅琴,我就求得琉璃夫人研习调香。”
“后来,她殿前获罪,我以为二姐姐永无出头之日了,但没想到如今又落得这样的境地——”
“她回来了,成了太子侧妃,我却得靠她乞怜,才能与安国公和离。便是和离后,也只是个弃妇,而她依旧高高在上。”
“上天,从来不公。”
沈芷音语气凉凉袅袅,眉目漠然。
繁枝心里酸楚,低低安慰道∶“小姐莫要这样想,二小姐再嫁都能做得皇妃,小姐您和离后,未必不能觅得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