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名为“蒹葭”的暗楼房间正中间,摆放着一口紫檀棺木。
棺木里传来“砰砰砰”的声音。
“蔻娘,你放过我,真的不是我……”卫凌渐渐无力的声音从棺木里传出。
蔻娘妖媚地倚在床头,手持烟斗,袅袅烟雾从她薄薄的朱唇间飘出,她叹了口气道:“做鬼真没意思,连烟的味道都品不出来了。只能做做样子过个瘾儿。”
“我真的没骗你,我给你的药是无色无味的毒药,能给你一个痛快,没有故意折磨你,蔻娘,求求你了,放了我吧!”
“你现在知道我那时候有多绝望了吧?这会儿还有我陪你说话呢,我那会儿可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就这么拍啊、叫啊,没有一个人来理我!何况……”蔻娘说道这儿,双目泛着嗜血的红光,扔下手里的烟斗飞身扑到棺材上,恶狠狠说道,“何况你还放了那么多虫子咬我,把我活活吃掉!我可真是心软啊,没有让你也尝尝同样的滋味儿!但是没关系,不能和我体会一样的感觉你也不要遗憾,因为我会把所有细节一遍遍讲给你听的。”
“我用整个大虞皇族的性命起势,我真的没有放虫子咬你!我给你的真真是好毒药,一击毙命没有痛苦!”卫凌哭道。
蔻娘疑惑地偏着头问道:“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难道你给我毒药我还要感谢你?”
“真的不是我,是赵惜惜!一定是赵惜惜!那个母老虎,自从听说了我们的事,天天怂恿我除掉你,我听信了她,鬼迷心窍害了你……一定是她嫉恨你,所以这样折磨你!真的不是我……”卫凌在棺材里已经呆了两天,又饿又怕,神志不清,已经开始胡乱攀咬。
蔻娘从没见过这个赵惜惜,现在听卫凌这么一说,也回想起了很多事。当初自己假孕逼宫,卫凌都没有痛下杀手,可见他不是完全无情无义。他这话虽有撇清关系的嫌疑,却不是全然不可信。
这么想来,该找的人还有很多。
还有那个合欢,明明嘱咐她要及时放自己出棺材,结果到死也没等到那个贱人!
可就算是这样,也一点儿不影响她对卫凌的恨,她恨得咬牙切齿,就算她不能杀了卫凌,还是要狠狠折磨他!
“阿凌,你知道吗?我刚从棺材里睁开眼的时候,心下多么欢喜,我以为我终于可以脱离苦海了,我以为我终于可以和你在一起了。谁能想到呢,这竟是一场空欢喜。你若是想杀我灭口,直接杀便是,何苦给我希望又让我失望?不、不是失望,是绝望。你知道当我的手在棺材里碰到冰冰凉凉的、软软的虫子时,有多害怕吗?那虫子越来越多,爬到我身上、脸上、头上,那虫子好软好软,可是咬人却好疼……我不叫喊的时候,能清晰地听到它们吃掉我的声音——嚓嚓、嚓嚓、嚓嚓……那一刻,我多希望自己是个死人。我用力拍着棺材板,希望有人能放我出去……一开始拍棺材板的声音是砰砰砰,后来却是哒哒哒,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手上的肉被虫子吃完了,只剩下骨头,哒哒哒、哒哒哒……”蔻娘说着说着哭了,哭着哭着又笑了,笑声瘆人,几乎穿透了卫凌的耳膜,比哭声还难听。
这些话这两天蔻娘说了一遍又一遍,可是每次听到,卫凌依旧觉得可怕,他感觉身上痒痒的,好像有虫在咬……他想起蔻娘的真身,破败、腐烂、森森白骨、爬满了蠕动的蛆。他觉得自己马上也要变成那样了,堂堂大虞太子,竟然要变成那个模样!
绝望中,他的意识越来越昏沉,好似一具尸体慢慢沉入湖底……
“砰砰砰”三声敲门声响起,唤醒了卫凌的希望。
蔻娘警惕地望向门口的方向道:“谁?”
“您的面好了。”门口的人说道。
“我没叫东西!”蔻娘冷冷道,说着一闪身到了门口,与门外人只隔着一扇门,怒道,“你还不走!”
门被破开,一道紫色身影闪入。
蔻娘大怒,正欲作,看清来人后,瞳孔瞬间放大,惊慌失措地跪在地上。
“你还不走?”紫衣人反问道。那人身着暗夜紫色斗篷,宽大的帽檐下是一片黑色的阴影,根本看不清脸。
“我……”蔻娘吞吞吐吐。
“你什么你,你自作主张差点坏了教主的大计!”紫衣人厉声呵斥道。
蔻娘恋恋不舍地望了那口紫檀棺木一眼,紫衣人怒道:“把太子留下,教主培养你不是为了你的私情和个人仇怨!”
蔻娘不再说什么,化作一缕烟飘走了。
穿过狭长幽暗的甬道,便找到了暗楼。这里的房间门口都各有一个很美的名字。暗楼的房间隔音效果很好,但还是可以听到里边隐隐约约的声音。
“哼,以为是无人之境,就敢闹出这么大动静。”慕容雪冷冷说道。
柳芽儿与慕容雪很快找到了蒹葭。
她们也不能确定里边的人一定是太子,如果贸然闯入肯定是不妥的。
于是慕容雪轻轻扣门,说道:“您的面好了。”
里边没有人回应。
慕容雪一脚踹开房门,只见房间正中间赫然摆放着一口棺材,棺材里似乎有人在求救。
二人又惊又喜,连忙打开棺材,只见卫凌眼圈漆黑、面色青白,不过两天不见就瘦如枯槁,他正有气无力地拍着棺材板,见慕容雪来了,他惊呼一声:“雪儿!”
这一声似乎用尽了他最后一丝气力,话音刚落就头一歪昏过去了。
慕容雪仔细检查了一番,现紫檀棺木上留了许多气孔,棺木里边也没有任何虫子毒蛇之类的。看来蔻娘有心放过卫凌,至少不想伤他性命。
只是蔻娘去哪里了,还不得而知。从被扔到地上的烟斗上看,只能推测蔻娘是突然离开的。
“不管怎么样,总算找到太子殿下了!”柳芽儿舒了一口气道。
慕容雪悬着的心也放下了。既找到了太子,又没有把事情闹大,是她最希望看到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