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映红了半边天际,将原本幽暗的山林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风助火势,火舌在山林间肆虐,浓烟滚滚,遮天蔽日,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味,让人窒息。
那支利箭几乎穿破她的耳膜,徐望月脑子嗡嗡的,不敢置信,是陆遮哥哥中了箭?
电光火石,她还没反应过来,已经挣扎着从裴长意身上跳了下来。
她落地,身子不稳,跌跌撞撞要去检查陆遮伤势。
一道温热的掌心撑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却是一言未发。
“陆遮哥哥,你怎么样了……”徐望月半跪在陆遮身边,气息微弱,声音不住地颤抖。
她伸出手紧紧捂住陆遮的胸口,鲜血的黏腻感和炙热,灼痛她掌心的伤口。
她方才呼吸不顺,几乎要昏厥在裴长意怀中,此刻望着陆遮胸口不断渗出的黑血,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箭上有毒!
火光印照下,陆遮脸色苍白。
胸口一阵一阵传来的痛楚感,让他脑子里有一根弦,始终紧紧绷着。
他从未受过这么重的伤,更不知道原来利箭穿心,是这样的痛楚。
“望……”陆遮嘴唇微微颤抖,动了动唇,想开口却说不出话来。
徐望月攥紧了衣角,轻轻咬着唇瓣,没有让眼泪落下来。
“陆遮哥哥你别说话,你先别说话,好好休息一下。”
徐望月着急转过头,拉住裴长意的衣角,语气里带着哭腔:“世子爷,快救救陆遮哥哥,快救救他……”
裴长意眸光微动,蹲下看了徐望月一眼,她只是吸入了太多浓烟,并无大碍。
他看向陆遮胸口的伤,眉峰不易察觉地一蹙,转瞬即逝,伸手将徐望月的手拉开。
“裴……”徐望月眉眼轻蹙,还未开口,就见裴长意亲自为陆遮检查着伤势。
裴长意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小刀,轻轻划开陆遮胸口的衣服。
那道伤口暴露在他视线中,他仔细看上两眼,从身上掏出一个白瓷瓶子。
他从身上撕下一条干净的布条,将白瓷瓶里深褐色药粉倒了上去,用力覆上他陆遮的伤口。
陆遮吃痛,拳头握得很紧,胸膛起伏,极力隐忍着没有叫出声来。
裴长意冷冷地扫过陆遮一眼:“用力按住。”
那深褐色药粉是军队所用最好的金疮药,过一会,他伤口的血就能止住。
徐望月充满期盼地看向裴长意,却见他起身,快步走向了一旁正在抓捕流民的裴钰。
“裴长意?”徐望月不可置信地叫出声,他怎么把陆遮扔在这不管了?
一旁虚弱的陆遮倒在地上,伸手拉住了徐望月的胳膊:“望月妹妹,山火火势渐大,再不灭火怕是控制不住。”
“裴大人定是要去救火,至于我,无妨的。”
“怎么是无妨?”徐望月双眸含着泪,表情十分严肃,是陆遮从未见过的严肃。
她眉眼深深,更透出两分冷厉。
她想不明白,裴长意他为何不救陆遮哥哥?难道是生气了?
不,这不是她认识的裴长意,他不会落井下石,更不会不管他生死。
她抬起头,见裴钰和黑骑护卫们已将流民们像捆螃蟹一般捆在一起,扔到了林子边缘。
确保他们不会被山火所伤,也逃不掉。
裴长意一袭骑装立于众人中间,眉宇间透着坚毅与沉稳,他目光如炬,望着眼前越发肆虐的火海。
裴钰正在他耳边焦急地说道:“我们点过人,流民都在,只有那个流民头子跑了,世子爷……”
裴长意打断了他的话,一双如鹰隼般的眸子微微眯起,眼底掠过一抹厉色:“穷寇莫追,眼前最重要的是灭了这山火。”
他蹙眉,水火无情,这场火势再烧下去,这条火龙便要下山了。
山下,有好几个村庄。
裴钰明白厉害,他立刻转头,安排着黑骑护卫去灭火。
他眼角余光瞧见了正半躺在地上的陆遮:“陆贡士的伤怎么办,可要属下先安排人送他下山?”
裴长意眼神闪烁间,透出一股洞察秋毫的凛冽光芒:“不必,先救火,且让他等着。”
裴钰略一迟疑,心里很是吃惊:“世子爷,那支箭好像有毒……”
裴长意眼眸骤然紧缩,目光冷冷得看向陆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