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道里没有灯,凭借昏暗幽微的月光,依稀能看到墙上张贴的传单。
上面赫然印着我的脸,并写着几个大字:
害人凶手,杀人偿命。
我耐着性子,把传单悉数撕下,撕到第八十七张的时候,终于露出了家门上那一道道猩红的油漆。
在夜色之中,显得格外扎眼。
数月来积攒的委屈在这一刻终于爆发,我无力地跌坐在地,极力克制着哭声。
我才十七岁,我也好想在爸爸妈妈的保护下长大。
但我心里清楚,现在还不是崩溃的时候。
那些油漆遇水不化,擦了一夜也没擦掉,我索性又买了一桶红油漆,把整个大门都刷成红色。
昭阳渐渐从云层露出,把天空映射成耀眼的金色。
天要亮了。
我一夜没睡,起来揉了揉眼睛,拿着那些零零散散的传单,叩响舅妈家的大门。
“谁啊?”
我不说话,又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舅妈匆匆披上外衣,嘴里骂骂咧咧的,不情不愿地过来开门。
“天杀的,这么早到底是谁敲门,来催命啊?”
门被推开的一瞬间,我和舅妈四目相对。她立刻要关门,被我眼疾手快地拦住了。
卧室传来男人的呼噜声,我探究的目光投向屋内。
下一秒,舅妈就心虚地横在我身前,挡住了我的视线。
我略带玩味的目光在她身上扫视。
“你老公刚死,人还没凉透呢,你还有心情养野男人啊?”
6
舅妈出了一层虚汗,眼神不受控制地四处乱瞟。
她硬是挤出一个笑容,狡辩道:“你这孩子说什么呢,是你表弟从学校回来了。”
表弟学习不好,所有科目的成绩加起来,还没有我一门高。
他是被舅舅花大价钱硬塞进市一中的,那是一所寄宿学校,出了名的严,怎么可能让学生周三回家?
房间里的人不是表弟,肯定是别的野男人。
我越是思考,舅妈就越心虚,生怕我琢磨出来什么。
她急着关门送客,拧着眉头一脸不悦,连忙问道:“对了,你这么早过来到底要干什么?说完快走,我可不想看见你。”
我不慌不忙地抿了一口茶,撩起头发,露出额前像杂草一样的碎毛。
然后来到舅舅的遗像前,扑通跪下,虔诚地拜了三拜。
我一边拍着地板,一边扯着嗓子哭诉。
“舅舅啊,都怪我正月理发,导致头发成精,化作厉鬼找你索命。现在我去做植发了,你快回来吧,回来看舅妈偷汉子吧!”
卧室里的男人一脸不悦,踩着拖鞋冲了出来。
他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
“哪里来的野丫头,居然欺负到我头上来了,找死啊!”
舅妈急得满地乱跳,想过去拦他,奈何力气还没人家一半大。
我也不急着还嘴,而是把手伸进口袋里摸索了一阵。
片刻后,我抓起一把白色的粉末状物质,猛地一下撒向对面的狗男女。
我手上动作不停,一边撒一边喊。
“复活吧,我的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