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名字我并不陌生。
华清一中的校花,京北谢家的小女儿,高考那年出了国,在哥伦比亚大学学经济。同样的,她也是季晏礼求而不得的白月光。
如果不是我无意间听见季晏礼和他的朋友聊天,我大概到现在都不知道,他爱了谢凛月爱了十年。
我还记得那天我透过没关严实的包间门听见陆野问他:“老季,你跟戴清旖也谈了七年了吧,真打算跟她过一辈子啊?还没打算分呢?”
季晏礼把装威士忌的杯子随意放在茶几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不够,她会觉得我不够深情。”
我不知道他嘴里的那个「她」指的是谁,但第六感告诉我,绝对不可能是我。
下一秒,陆野就帮我解开了答案:“你啊你,你是真栽谢凛月身上了,她说你在感情里是个愣头青你就谈了无数次不超过一个星期的恋爱,她嫌弃你不深情,你就找了戴清旖,一谈就是七年。”
我握着包间门的手都带着颤抖,脑袋也发胀,逃也似的离开了深蓝。
我用了整整四天的时间来消化季晏礼把我当成气谢凛月的工具人的这件事,好在,这四天里,季晏礼去了海城参加学术会议。
*
我不是没有察觉到季晏礼有时候对我的若即若离和敷衍了事,但我一直把这些统统归咎为季晏礼的性格使然。
我和季晏礼算得上是高中同学,那时候的季晏礼对任何人都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可喜欢他的人依旧如过江之鲫趋之若鹜。
喜欢上季晏礼并不困难,只是因为他在我最狼狈的时候帮了我,我就不可抑制地对他动了心。
为他努力学习,改变自己,知道他想要学医,第一志愿是华清的医学院,我就努力考上了华清的美院,跟着季晏礼进了同一个社团。
大二那年,社团活动结束后,我被季晏礼拦住了去路,他问我,要不要和他在一起试试。
那时候我只觉得比中了大奖还开心,我想,大概是我行善积德所以老天爷听到了我的夙愿。
和季晏礼在一起的七年,我竭尽所能地当一个体贴的女朋友,也许在很多不知内情的人眼里,我和季晏礼,算得上是一对很甜蜜的模范情侣。
当真相被揭开,季晏礼所有的敷衍和忽冷忽热都有了答案。
我抬手想要帮季晏礼关上床头灯,他放在床头的手机却不停震动着,我想帮他关上却不小心打开了他的微信。
置顶聊天赫然是谢凛月。
「晏礼,今天真是多谢你了,刚回国就摔了一跤蹭破了皮,没想到你成了医生,还帮我处理伤口。」
很久之后季晏礼才回她:「谢凛月,你是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成为医生么?」
那边语气带着些玩笑:「为啥?因为我啊?就因为我当初说希望未来男朋友是个医生?」
半个小时后,季晏礼回了她一个「嗯」,只有一个字,却也足够击碎我的所有。
我强忍住眼底的酸涩,退出了他和谢凛月的聊天框,往下滑,我和他的聊天框淹没在一众聊天框里,点开来,他开启了免打扰。
爱和不爱,真的一目了然。
他翻了个身露出侧腰的月亮纹身,根本不是什么信仰,而是高悬于他夜空求而不得的谢凛月。
我将季晏礼的手机重新放回去,关了灯,上床。
我竟然破天荒地睡了个好觉,等我再起来时,旁边的床铺早就空了,下了楼,往常餐桌上应该有的三明治和牛奶不见踪影。
我猛然间想起,昨天关掉季晏礼和谢凛月的对话框时,谢凛月说她想吃老街那家的小笼包了。
从临水湾开车到老街怎么也要一个小时,那家早餐店8点准时收摊,季晏礼怕是天没亮就开车去排了队。
我自嘲地笑了笑,这样的待遇,我从来没有过。
我打印了辞呈,掐着点儿出门,总监收到我的辞呈的时候问我是不是觉得薪资太少,我摆了摆手直言我要回老家相亲。
总监虽然觉得可惜,可还是批了我的辞呈。
中午的时候,我约了好些个在京北的朋友吃散伙饭,席间他们问起我就这么割舍掉和季晏礼的七年不会舍不得吗?
“有所求才会谈舍得,我在季晏礼身上已经没有所求了,更何况,七年了,我已经累了,我等得起,我爸妈也等不起。”
“更何况,他又不爱我,我为什么非要在他的身上浪费一辈子?”
*
到家的时候,季晏礼刚巧推开花园的门,见到站在玄关门口的我。
“你辞职了?”
看着我手里的箱子,他猜到了些什么。
“嗯,最近太累了,想休息休息。”
我扯了个谎拉开门就往里走,季晏礼心血来潮想要下厨,他问我晚上想要吃些什么,我随口说了几个菜,他就下了楼去厨房。
季晏礼很少下厨,大多数的时候是我做,他今天这一出我其实看不太明白,大概又是谢凛月嫌弃他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了吧。
饭还没上桌,他接了个电话急匆匆地走了,好像是陆野,听声音,大概是谢凛月那边有事。
我看着一片狼藉的料理台,就这季晏礼处理好的菜给自己做了顿晚饭。
后来的三天里,季晏礼没再回来过。
而我,也终于有了时间把这间屋子里所有属于我的痕迹一点一点打扫干净。
直到我把最后一包东西也扔到垃圾站里,这栋别墅冷清得就像开发商特意装修出来让人参观的精致样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