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说我怕死,你会剪掉吗?”她冷声开口。
这个声线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刚进来的时候还是那副咋咋呼呼的样子,甚至还说希望能在死前能够和他当三分钟的男女朋友之类的话,并且还拍下了所谓“证据”的视频和照片。
但在他决定不剪的时候。
现在坐在他身后的女人,让松田阵平看着她有些陌生。
如果不是知道她没有双胞胎姐姐,松田阵平甚至要觉得在那一秒钟之内,他见到了两个云居久理。
她也没有大哭大闹,更没有因为炸彈还剩最后一分钟而害怕。
只是无比平静地看着他,似乎这个回答才是很重要的内容。
该怎么回答呢?
好像不管怎么回答,他都会成为一个罪人。
松田阵平抿唇,露出苦笑:“如果这里只有我一个人的话,我不会。但你在这里……”
他不希望把她也牵扯进来。
现在无法踩刹车的火车进入了轨道选择,一条捆绑住了一群人、一条捆绑住了一个人。
他的这条车,无论开往哪里,都没有办法踩刹车。
想到这里,松田阵平又开起玩笑,好像为了能够让氛围变得轻松一点,即使完全没有办法轻松。
“早知道刚才就应该在一半的时候把你推出去,摔个残疾也比炸得粉碎好。”
云居久理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如果我说我怕死,你会剪掉吗?”
“……”松田阵平。
云居久理在沉默中对他的勇气给予肯定:“我相信,如果这里只有你一个人,你不会剪掉。”
这句话在笃定他的责任心。
松田阵平在那个时候好像第一次见到云居久理似的微微发怔。
他很想问问云居久理怎么了,为什么冷静得这么不可思议。
按理来说,根据她的性格早就哭出来了。
难道是濒死之前的某种截然转变?
他还是没有说话。
而是在良久的沉默中,忽然起身握着剪刀朝着炸彈走。
“我不能让你死,我知道我剪断这个炸彈也不会有人怪我,但我绝对不会原谅自己。未来的人生,我将永远奉献给因为这一剪刀下去而死亡的人们冤魂,我……”
即使他说得那么平静,可是他的身体骗不了人。
他的手在发抖。
剪刀停留在线侧无法重合。
他拆除过无数颗炸彈,从来没有手抖过。
但这一次,他的指尖像是被冻住了一样,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剪短让信号被屏蔽。
炸彈上的数字还在缩小。
再不拆就来不及了。
但也只有这颗炸彈的引爆,才能让另一颗炸彈垄断接收源,保证拆弹部队的人能及时前往拆除。
炸彈犯憎恶警察,就是为了能够看到警察的牺牲来平息他心中的仇恨。
他做不到。
他真的做不到。
一只手拿走了他手里的剪刀,递过来一把很漂亮的羊角刀。
她的声音,轻轻浅浅的传来。
——“我也有一个很重要的人,这是他留给我唯一的遗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