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正是清闲的时候,很多汉子正饥肠辘辘地等在一边,时不时地撒看着周围。
武大郎找了个合适的位置,放下肩上的扁担,抹了抹额头的汗珠,便忙不迭地掀开筐子的白布,吆喝起来。
“饼子嘞~新鲜好吃的饼子嘞~”
在白布掀开的一刻,诱人的香气便争先恐后地飞扑出去,引得无数人的目光看了过来。
旁边的一个男人看了半晌,肚子里传来咕噜咕噜的声响,嘴巴里也忍不住泛起了口水,他想了想昨天管事多给的三文钱还是忍不住站起身来,向武大郎走去。
“伙计,你这是怎么卖的?”刘二郎咽了咽口水。
武大郎见有人过来,拿出以往卖烧饼的劲头,“七文钱一张,里面添了猪油和鸡子,都是早上刚做的,还新鲜着哩。”
“客官,您要来一张?”
刘二郎一听七文钱便有些迟疑,七文钱都能买一两猪肉了。
武大郎做了多年的吃食买卖,看出了对方的犹豫,他掀开盖在上面的白布,裸露的饼子叠成一排排的,翠绿间点缀着金黄色。
热气伴随着香味蒸腾升起,几乎糊到刘二郎脸上,腹中空空的只冒起咕噜咕噜声。
刘二郎顿时红了脸,挠挠头,有些尴尬地说:“那你给我来一张吧。”
武大郎高兴地点头,利落地揪起油纸装进一张饼子,递了过去。
刘二郎赶忙接过,热气腾腾的味道在掌心传来暖意,他迫不及待地低头咬上一大口。
鲜嫩多汁的韭菜叶子在猪油的搅拌下锁住了甘甜的水分,烫嘴的面心裹满了荤香的鸡蛋,各种滋味在嘴巴里碰撞炸开,极致的味蕾传到大脑里只剩下两个字:好吃。
刘二郎还未咽下上一口,便迫不及待地咬进下一口,狼吞虎咽的模样顿时吸引了不少人。
远处观望的几个男人咽了咽口水,忍不住围了上来。
在短短不到半个时辰,筐里的韭菜盒子便卖出了一半,浓厚的香气飘荡在宽阔的渡口,买到的人肉疼却也喜气洋洋的咬下一口又一口。
直到货船来了,才依依不舍地吞下去,拍拍手掌准备干活。
直到晌午十分,武大郎便将最后一块凉了的饼子以五文钱的价格卖了出去,然后便高高兴兴的收了摊子,原路往回走。
这一路上,武大郎心中又是高兴又是忐忑。
他从来没有这么早就卖光所有吃食,原来都是绕到天黑或是贱卖了烧饼才回去,入不敷出是常有的事情,没想到这次如此顺利。
他心底忍不住哼出了小曲,飞快地回了家。
…
而潘金莲正在楼下的灶房里收拾东西,两人如今搬来的木楼是贱卖了先前的房舍才换来的。
楼下只有一间放着桌椅的外室和灶房,楼上则是一间杂屋和睡房。
搬来的头一天,武大郎便被赶到了杂屋睡觉,两人也没有什么夫妻间应有的鱼水交融,跟陌生人似的。
而现在,潘金莲也不打算改变什么,有些事当断则断。
“娘子,”屋外传来武大郎的声音,“我回来了!”
穿成潘金莲的第四天
潘金莲点点头,看到扁担直直的木条就晓得刚刚的生意不错,面上仍旧笑着说道:“辛苦了,大官人。”
武大郎很是兴奋,放下肩上的木筐,拍打几下袖子的灰尘,便迫不及待地走到桌子前。
他从腰间抽出装钱的袋子,铜币晃动的叮铃声响动着,沉甸甸的模样让人心生喜悦。
“娘子,”武大郎黝黑宽大的脸庞上因为兴奋泛起红斑,“这次赚了不少铜币。”
他翻手把铜钱倒在桌子上,哗啦啦一片,沾染着锈迹的铜板打了个几个转落倒。
潘金莲嘴角微微弯曲,身体端庄地坐在椅子上,喜悦却不张扬。
武大郎兴奋的势头却没有落下,他脸色涨红,犹豫片刻便将所有的铜币推到潘金莲面前,有些殷切喏喏地说道:“娘子,这些都给你,以后我的……都给你…”
这话说的隐晦,武大郎仍然对正常的夫妻生活抱有幻想,仿佛潘金莲缓和的态度给出了不一样的信号。
潘金莲微微惊讶,暗地里摇摇头,面上却不显,她的手掌抬起,将桌上的铜币缓慢而坚定地推了回去。
“大官人,这笔钱是您辛辛苦苦挑到渡口去卖的,奴家只是打了下手而已,若您过意不去,随意赏奴家几个便是,不必如此。”
武大郎一时间愣在原地,整个人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这话把原本是夫妻的两人分的一干二净,界限分明。
原来的潘金莲是在挣扎,却也有认命的一天,而如今的她像是想通了,仿佛彻底地剥离了夫妻的可能。
“娘子……”武大郎心里泛起隐秘的不舒服,他下意识地挣扎着,把铜钱推过去,面上急切:“娘子,你可以拿这些铜钱去买你想要的胭脂水粉,上次集市上遇到的兰花簪子,你也……”
潘金莲嘴角上扬的弧度消失,她摇摇头,娇美的脸庞在日光下仿佛一块上好的白玉,泛着淡淡的柔光。
“大官人,”她柔和而坚定地说着,“这些都是你靠自已得来的,我…不能要。”
自已?武大郎心里一突,面上惴惴不安,有种猜测渐渐浮出水面,他不敢说出来,下意识地将铜币拢过来,仿佛在安慰自已:
“既然娘子现在不想要,我就收起来。”他粗壮的手臂意外地沉稳,嘴上继续附和道:“等下次再遇到那个簪子,我定给你买回来。”
急切的话语像是在故意表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