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渐渐远去的纤瘦身影,越来越模糊,越来越微薄,不知在那一瞬,忽然便与上一世那惊恸一瞥重合。
只是那一次,千宁早已痴傻,疯癫无状,被谢千棠收为了通房。
可如今风中摇曳的女子背影,纤弱,孤寂,却有着异样的坚定与果决。
姜清月静静的凝望了许久,忽的,便笑了。
这件事沸沸扬扬终还是复归于平静。
若不出意外的话,谢家一家老小会于一月之后启程,前往边疆。
往后余生,京城该是再也不会有他们的消息了。
可是一天夜里,宸贵妃乔装而至,一进殿,便朝姜清月跪了下来。
“求公主相助!”
殿里的宫女侍卫都下意识倒吸一口凉气,姜清月只是淡淡瞥了他们一眼:“下去吧。”
而后两人一坐一跪,半晌,无人出言,无人动作。姜清月静静的看着宸贵妃,竟是连句起身的话都没说。
她不说,宸贵妃便也不起来,就这么静默的跪着,素日里神采飞扬的一双眼,此刻只余了卑微与恳切。
可,姜清月,只作不见。
一直到月上中天,屋外值守的侍卫都隐隐有了疲惫之色,姜清月终于还是无奈的开了口:“你要在这里跪到什么时候?”
宸贵妃抿唇:“从前的事情,都是我对你不住。。。。。”
“你不必说这些。”姜清月冷淡的打断,压根不欲与她掰扯是非:“前尘往事皆散,我不会再去计较,更不会追究。”
“可,也仅此而已了。”
此言一出,宸贵妃的眼中顿时蓄满了泪,终还是忍不住哀哀出声:“公主,栖若她身子单薄,如何受得住边疆风霜侵袭之苦。。。。。。”
“那与我无关。”姜清月自始至终连眼都没抬过:“贵妃若对圣旨有异议,大可去求了父皇开恩。”
宸贵妃似是无可奈何了,她攀上姜清月的腿,神色极尽恳切,“好孩子,我知晓你怨我,恨我,可此事我也是被蒙在鼓里多年。。。。。我并不知晓这其中还有这些弯弯绕绕。。。。。清月,此事我实是不方便向你父皇开口,你若是肯答应我为栖若求情,我,我。。。。。。”
“你什么?”姜清月终于正眼看向她,好整以暇的问道。
宸贵妃愣了愣,马上意识到姜清月是在要一个诚意,一个自己能拿得出的最大筹码。
她脑海飞快的运转着,几乎是穷尽此身气力,终还是清然开了口:“我愿自请废位,长居冷宫!”
姜清月却是笑了。
“自请废位?这也算是投名状么?贵妃娘娘,你废不废位与我有什么干系?”
宸贵妃咬着牙,自然知晓自己几次三番险些要了姜清月性命,如今求到人跟前,她自然不会轻易松了口。
于是干脆心一横,为女儿退让到了最大的底线。
“贱妾残躯,自知无法让公主满意,但此生若有我帮得到的地方。我顾宜芍再次立誓,绝不吝惜一己之身,定当舍命相助。”
“若有违背,自当天诛地灭,儿女不得好死,一生磋磨!”
姜清月原本并不挂心,直至听得她竟以儿女起誓,她这才隐隐信了宸贵妃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