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李如迟钝地应了一下,半晌,自言自语般地嘟囔出声:“……虞杞川是谁?”
虞杞川顿了顿,问他:“你还知道自己叫什么吗?”
“……废话。”被酒精浇过的嗓音失去了以往的清亮,变得沙哑发闷:“…我叫李如。”
虞杞川盯着他迷蒙的醉眸,转而道:“李如,你家住哪儿,我送你回去吧。”
李如像是经过一番费力的思考后,才语速缓缓地说:“不用麻烦了,我……我有手机……”他低头去摸上衣口袋,却扑了空,蹙起眉轻声嘀咕:“我手机哪儿去了……”
虞杞川耐心帮他寻找:“裤子口袋呢?”
李如提线木偶一样跟着往下摸了摸,“……也没有。”
虞杞川凝眸看着他,眼底蕴着一抹难以言喻的情状:“那怎么办呢?”
【??作者有话说】
请用一句话形容喝醉酒的李如。
虞老师:腰很好搂。
不打扰的默契
李如嘴唇动了动,“你帮我找个附近的派出所吧,谢谢了……”
意识到他的意图后,虞杞川直接失笑出声:“你还挺介意麻烦别人的。”后面那句音量稍低,隐约带着感慨:“……可我记得你以前不这样啊。”
李如一个怔忪,看着他问:“我以前什么样?”
其实他也就随口这么一说,学生年代的李如究竟什么样,虞杞川并没有机会了解透彻。两人多数情况下的正面交锋,要么在篮球场上,要么在教职工办公室里,虞杞川品学兼优,加上他爸虞湘海那会儿又是学科教研组组长,双重光环加持下,他成了老师们眼里的香饽饽,但也是李如最看不上的那类人。
高二下学期,李如那俩形影不离的发小一个被父母送出国,一个日常不来学校,剩下他一个形单影只,却变本加厉地让老师们头疼。
每回俩人在教职工办公室外狭路相逢,刚被劈头盖脸训斥一通的李如迎面撞见校服整洁戴着学生会红袖章的虞杞川,很难对他产生任何意义上的好感,长此以往,他自然被李如视作了眼中钉肉中刺一样的存在。
距离高考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虞杞川破例参加了校际篮球联赛,他控卫,李如小前锋,在场上他负责指挥调度。一开始李如并不服气,甚至觉得一个高三毕业班的还来掺和这个,纯属刷存在感,也符合他一直以来对虞杞川的刻板印象,喜欢在老师面前出风头的狗腿子兼告状精。
后来几次训练赛他们屡屡落下风,队友间不配合打得很憋屈,俩人就在教练的安排下单挑了一次,事先讲好谁赢就听谁的,李如一球之差输给了虞杞川,教练加上队友十几双眼睛看着,他愿赌服输,但也仅限于在球场上,下了训练还是形同陌路,就连后来他们赢了比赛的庆功宴,李如都坐在离虞杞川最远的位置,全程没有眼神交流。
曾经那样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魔王,眼下却收敛了锋芒,变得成熟隐忍,甚至都不像原本的他了。
虞杞川撇开话头,专注当下:“还想吐吗?”
李如转脸盯着地面的砖缝,固执地说:“你别管我了……”
对他的抗拒,虞杞川好笑之余甚至有些生气,“我倒是不想管,谁让偏偏碰上了呢?”说完不再搭理他,划开手机点进叫车软件,原本还打算给人找个酒店,现在想想何必麻烦。
“既然不知道你家在哪儿,那就去我家吧。”
李如:“我——”
滴滴下单后被司机秒接,虞杞川抬头打断他的话,一锤定音:“反对无效,大晚上的,我没时间陪你在外面吹冷风。”
网约车一路风驰电掣拐进小区在单元楼道口停下,后排的李如强忍了一路,推开门冲下去,扶着树干弯腰吐了个天昏地暗。
司机朝外面看了看,心有余悸道:“小伙子这是喝了不少啊……”
虞杞川道了声谢谢师傅,推门下去走到李如身旁,伸手拍了拍他后背询问:“还好吗?”
李如压根没力气回应,胃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净,眼前一阵阵发黑,但酒却跟着醒了些许,意识堪堪回炉,他认出了对方是谁,也就更加不想面对。
两次落入难堪境地都被年少的死对头撞上,这概率未免太戏剧性,好像上天在故意跟他作对似的。
虞杞川轻抚他的后背,在李如沉默的几秒钟时间里,已经猜到他是认出了自己,俩人虽然不曾近距离友好相处过,但似乎从来有一种默契,不打扰的默契,就像当年赛后庆功宴上互相错开的眼神接触,熟练得好像提前彩排过一般。
“手机应该是丢在我姐车上了,”又过了会儿,虞杞川才说:“下车的时候我瞥见后座有个东西,当时顾着扶你就没注意看,我待会儿打个电话,明天给你送过来。”
李如缓过劲儿,直起身看着他,褪去醉意的眼睛幽深透亮,“好,谢谢。”
虞杞川迎着他的目光:“那你现在怎么说,在这儿住一夜,还是我给你叫个车?”
李如默了一瞬,说:“你家有水吗,我想漱漱口。”
李如用虞杞川找给他的新牙刷刷好牙从洗手间出来,看见对方抱了床被子跟枕头正往沙发上铺,听见动静扭脸看过来:“我家没客卧,只能委屈你在沙发上将就一晚了,夜里要是嫌冷的话,空调遥控器在电视柜第二个抽屉里。”
李如含糊地应了一声,缓步走近站在旁边默默看着他铺被子,虞杞川收拾好直起身,目光在他揉皱的衬衫和沾了灰的西裤上逡巡一个来回,想起上次落了水他不堪忍受的模样,于是道:“我再给你找套睡衣吧,你要洗澡的话可以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