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杞川醒过神,眼底情绪一点点往回收,看起来没有刚刚那样咄咄逼人,但仍固执地重申:“我不会同意分居的……”
两个人像是突然角色调换,轮到李如好声好语地安慰道:“我就随便说说,没有很认真。”
虞杞川深深地看他一眼,或许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自己方才的失态,转头抹了把脸,手搭上方向盘,轻声道:“抱歉……”
李如:“你刚刚为什么生气?就因为我提出分居?”
虞杞川嗯了一声,没再跟他对视。
李如向来不是悲观主义者,但此刻像是被激出逆反心理,又是一盆冷水往下泼:“如果连分居都觉得受不了,万一我们以后分手呢?”
虞杞川又刷地看回来,表情依旧凝着:“你想过我们会分手?”
李如耸耸肩,笑道:“这不是想没想过的事,结婚都还有离的呢,更别提我们这种不受法律保护的关系,不说别的,我爸当年还曾信誓旦旦地对我妈保证,海枯石烂永不变心,可现实呢,当然我不是说你会成为我爸那种人,搞不好那个不确定因素是我呢。所以,”他迫使自己对上虞杞川灼灼看来的眼神:“我们就顺其自然好吧?”
其实李如也不想聊到这种地步,起因不过是气愤虞杞川使诈折腾他,谁知道会话赶话,一下子把气氛从蜜里调油降温到感情危机,但话说出去覆水难收,他又不是那种会轻易服软的性格,会的只有气人,以及更气人。
虞杞川的情绪好像已经过了刚刚最敏感的那个点儿,逐渐趋于平静,他重新启动车子汇入车流,往前开了一段路后才道:“两个人在一起本来就需要磨合,你有你的理论,我有我的原则,吵架是感情路上的必经过程,但决定,需要两个人一起做才行,特别是涉及到双方利益的重大决定,我有一票否决权,所以,分居的事暂时免谈。”
“……”
狼狈的落败
因着跟虞杞川在车上起了一番争执并且还没争赢的缘故,李如一直等到了公司表情都还不怎么好,裹着一股子生人勿近的低气压步履匆匆地走进办公室,玻璃门咣当一声在背后自动带上。
柳霏原本有事要找他,抱着文件跟去门口,看这架势有点被吓到,徘徊着不敢进。
身后传来一道温文尔雅的熟悉声音:“怎么不进去?”
柳霏回头,忙颔首欠身:“林总好。”
林墨予看了眼她怀里的文件,笑吟吟道:“找李总签字?要不要我帮忙带进去?”
柳霏摇头:“谢谢林总,不用了,我待会儿再进去吧。”
林墨予敲门进来的时候,李如正陷在办公椅里边调整坐姿边呲牙咧嘴地揉腰,刚刚装逼装太过,苦头也只能自己吃,面前双屏幕挡住了视线,冷不丁听见耳畔响起一道询问:“腰疼?”
他吓了一跳,抬眸看见林墨予没事人似地单手插兜倚着办公桌边沿,嘴角噙着笑意:“我认识个老中医,针灸推拿都很在行,用不用推荐给你?”
李如坐直身体,振了振西装领口,冷淡道:“不必了,你推荐的中医,我怕被按出个高位截瘫来。”
林墨予笑了,拿起他桌上的小摆件把玩,“你最近似乎对我很有成见?”
李如摸不准林墨予是真不清楚自己已经知晓了他在背后做的那些小动作,还是在装,便顺着他的话问:“有吗?”
林墨予:“你跟谁学的,说话也开始拐弯抹角了?”
“跟你学的。”李如面色平淡,视线落在面前左侧的屏幕上,鼠标间或点两下:“我爸不是经常讲吗,让我多向你取取经。”
林墨予放下小摆件,笑意褪去,正色:“听我助理讲,你最近在查我经手的项目?”
“年底盘账,该查的都要查,别那么紧张。”
“你当我三岁小孩好糊弄?这都马上二月份了,你们家账是按农历年盘的?”林墨予终于阴下脸来,屈指叩了叩桌面:“就为了应对审查,我手底下几个团队的人拉报表对数据,一次不通过还要打回来重新做,精力都耗在这上面,项目进度停滞不前,延期交付的损失你来担?”
“这算什么话。”李如朝后靠向椅背,似笑非笑地摊手:“你的项目,出了问题我来担,不知道的还以为整个公司只有我一个人当家呢,再说你手底下的人也不经事儿啊,一个内审的事,还值当把状告到你那儿,项目如果真因此延期了,不妥妥的能力问题吗?”
林墨予停顿须臾,冷道:“你故意整我是吧?”
李如抬手作出愿闻其详的姿势:“给我一个故意整你的理由。”
林墨予倏而噤声。
“讲不出来?”李如牵了下嘴角,笑意却未达眼底:“那我来说吧。”他把左侧显示屏朝林墨予的方向一转,上面铺着一张放大的照片,像素不够高清,但人物的面容已经清晰可辨。
“秦月请的咖啡好喝吗?”
林墨予霎那间面无血色,搭在桌沿的手紧握成拳,连呼吸都骤然急促。
李如静静观察着他的反应,眼神从复杂到失望,再到释然,他把电脑屏幕转回来,点掉那张图,又在键盘上敲击几下,继而垂下眼帘,看向桌边摆放的一只水晶相框,里面是张项目签约证书,上面青森科技的logo还是几年前的版本,那是他跟林墨予联手拿下来的第一个项目。
“几年前我刚回国那会儿,空挂着一个鸿泰集团少东家的头衔,实则一事无成,我爸连投资我开公司的钱都不愿意拿,只一心一意想让我当个混吃等死的二世祖。最后还是你站出来,说愿意陪我一起干,当时的你已经拿到几家行业内顶尖科技公司年薪百万的offer,结果眼睛眨都不眨地全部放弃,你说你喜欢迎接挑战,并且相信兄弟齐心,定能成事,这份恩情我一直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