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姣摇了摇头:“让阎争送我去吧,在门口站半天了。”
她这么说,贺承才分出心神来往门口看去,阎争有点尴尬的站在房间门口,他下意识说道:“我听你们两个在里面说话,想着别让别人进来。”
贺承看令姣气若游丝的状态微微低下头跟他说道:“送她去医院,快点。”
阎争与他对视一眼,也不推诿,走进去把令姣抱起来打横就向外走去。
令姣失去意识前最后一眼看见贺承扶着门框,一直挺的笔直的背弯曲起来,微微低着头,眼角发红。
“他好像要哭了。”
这是她昏迷前最后想到的念头。
腥风欢宴30
“令姣,跟我走吧。”
她在医院睁开眼睛,到处都是消毒水的味道,纯白的天花板把的晃的出神,她还没来得及查看四周,就看见司妙坐在她身边认真的说道。
“跟我去亚拉巴马吧,那里很保守,很落后,但是有很多我们这样的人,有你的族群,十月节一至,就算你不想,也会被强制带过去,跟我走吧。”
令姣侧过头去,沉默不语。
司妙伸手摸了摸她蒙着纱布的眼眶小声说道:“你听不见吗?窸窸窣窣,麻麻痒痒的。”
“那是你眼睛重长的声音,十天,甚至更快,你就会有一个完好无损的眼球了,你想好怎么跟这里的医护解释了吗?还是让我哥带你回到净化机构?”
“这是我的事情。”她躺在床上,虚弱但是平静的说道。
司妙点点头:“那我哥呢,你想好怎么和他说了吗?”
“她什么都不用说。”贺承的话从门口传来,他不知道从哪开始听到的,表情严肃直接迈着大步朝令姣走过来。
司妙一直笑着的脸上罕见的有点慌乱,她手足无措的看着贺承说道:“哥。”
贺承点点头跟她说道:“你先出去,我有话跟令姣说。”
司妙乖巧的点点头,走到贺承后面朝令姣做个鬼脸,又想起来她现在看不见,兴致败坏的走了出去。
“怎么没跟她说?”贺承伸手抚摸着令姣的眼眶温柔的说道。
令姣从被子里伸出手,空荡荡的袖口扫过脸颊,她一点一点慢吞吞的撕下固定的胶布,那个几小时以前本来还是血肉模糊的窟窿突然变得完好无损!
她盯在贺承身上的视线证明了她的眼球不是义肢,而是一颗真实的活生生仿佛与常人无二的眼睛。
只是她的瞳孔从幽深的黑变成了刺眼的金黄,好像带着极其夸张的美瞳又好像一只冷血动物的眼睛移植过来。
她不仅恢复了视力,而且能看见的视角更远了,纱布的阻隔根本没有挡住她的视线,她刚才甚至看到了司妙的鬼脸。
“跟她去吧,亚拉巴马。”
令姣吃惊的看着贺承,他平静的从床头上挑选着水果,这里是他家的私人医院,他送人过来的时候,院长亲自带着大大小小的主任医师,副主任医师跟在他的身边,小心翼翼的提出解决方案,令姣住的是这间医院最好的病房,她没下地,不然就会看见这里根本就是按照家的感觉来建造的,三室两厅两卫,甚至可以在屋子里做饭,卫浴大的像是个小型温泉池,桌子旁边摆的水果像是把市面上新鲜时令都搬了过来。
贺承挑了半天挑出一个粉嘟嘟的桃子,嫩的轻轻用力就会出水,他一边慢条斯理的给桃子剥皮一边说道:“令姣,你去看看吧。”
“司妙总以为我不知道她在干什么,怎么可能,我就她这一个妹妹。”
“可是她做错过事,我如果点破,接她回来,就一定要给大家一个说法,一个交代,可是她是我的亲人,我难免有些徇私的心情,就让她在外面漂,等我想出来一个两全的办法,自然会照顾好她。”
“现在其他人以为我不知道,觉得掐着我把柄低调不出声,反而顺了我的心意。”
“你不想受到我的管制,我不难理解,可是令姣,事情总有方圆,如同你有你的坚持,我也有我的信念。”
“你虽然年纪到了,但是遇事少,稚气未脱,什么事情非要自己亲眼看到才会相信。”
“我不拦着你,虽然我很想把你留在这里,留在我身边。”
“但是你该受的伤一样没少,你总是跌跌撞撞的在我身边受伤,我很心痛。”
“你去吧,去看个彻底,玩个彻底,破的头破血流然后回到我身边,半年,令姣。”
他从抽屉里抽出一把刀,垫着纸巾把桃子在手里切成块,好像丝毫不会担心刀锋划破手掌,他自信又沉稳的说道。
“半年,这是我能给到你最长的时间,半年以后,无论你不情愿也好,躲我也好,我就算天涯海角也会过去找你,出现在你眼前。”
“令姣,我非你不可。”
他把桃子插上牙签放在令姣的掌心温柔的说道,桃子形状还没有散开,上面扎着七八个牙签,像是一个小刺猬。
令姣想张口,又咽了回去,贺承看着她纠结的表情坦然的说道:“想说什么就说。”
令姣欲言又止的看着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其实,我吃桃连皮吃,不用切这么细,水都滴下了。”
贺承:“”
贺承似笑非笑的说道:“哎,真拿你没办法。”他最后的笑容凝成实质,变成真的微笑,接过令姣手里的桃子随意的放在一边,抽出两张湿巾擦干净令姣指腹的粘稠。
她手掌都绑着绷带,贺承轻轻的把一个完整的桃子放在她的掌心。
令姣想收手,他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掌低声的说道:“令姣,别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