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尧双手抱胸,一脸煞气的在手术室外候着,他身旁还站着一个穿着绒白针织衫的闻夏,闻夏先是看了看傅尧,随后又往手术室里望着,语气很单纯的冲傅尧说:“如果我出事了,你也会这么担心吗?”
傅尧本就极其不耐烦,听到这种不着调的话,火气犹如泼了一层油在下一秒炸开,“你烦不烦,在这种场合瞎说什么呢?”
闻夏努努嘴,被他批得大气不敢说上一句。
过了半晌,手机铃声在死寂一般的走廊里尖锐响起,闻夏指了指谢衍放在椅子上的大衣,“这里面发出来的。”
傅尧从他大衣口袋里将手机掏出来,看了眼来电人,嘴角发冷勾起来,眼睛微微眯起凝滞成实质般的寒意。
他果断地挂断,毫不留情,沉思几秒过后将来电记录全然删除,随后利索地放回谢衍的口袋。
沉重的脚步声渐近,谢衍走过来,直挺挺地站在门口,颀长的身姿宛若雪松,“有发生什么事吗?”
傅尧勾唇一笑:“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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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家的佣人进来时,手里正搬着早上刚搬出去的琴叶榕,还没喘上一口气呢,脑门上的热汗还没来得及擦,就发现温然倒在地上,全身没有一丁点动静,活像是死了一样。
佣人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将人扶起来发现他脸颊、脖颈都起了密密麻麻的红色小疹子,嘴唇血色尽失,仿佛没了气息。
他跑出去赶紧将司机喊进来,跑到半路才想起老张中途和管事一起下山采购东西,到现在还没回来。
佣人反应灵敏先是打了急救电话,正焦虑之间,别墅门外驶来一辆车,江予打开车门利索地下来,从后备箱提出几盒补给营养品,是谢衍前几天打电话让他送来的。
江予挑眉,看着佣人嗫嚅发白的唇,仿佛家中失火一般慌张,他问道:“怎么了?”
佣人看见后似乎找到主心骨,赶紧指了指别墅大厅,并且将大致情况快速说了一遍,江予皱眉脸色沉重:“可能是过敏了。”
他将温然赶紧背着塞进车里,催促佣人上车照顾,一路上车速开得飞快,足以媲比车赛冠军,都快秀出一连贯的车影。
在送进医院后,果断被检测出食物过敏,温然被人推着进去洗胃,中途醒过来一次,鼻尖嗅到难闻刺鼻的消毒水味,喉咙因为仪器的探入而发哽愈加得难受起来。
他清醒的时间很短,抬头时只看到白到晃眼的的天花板,扎得他眼眶发酸。
护士在铁架上挂上一瓶消炎水,将他胳膊上的衣服卷起来,用皮筋绑着给他做皮试。
温然昏昏沉沉的睡下了,不知过了几个钟头,再醒来时发现江予打着盹半靠在另一张病床上。
江予听见动静后就睁开眼,啧了一声,道:“你说,你是不是跟医院有缘啊,三天两头往这里跑。”
温然勉强笑过,礼貌道过谢谢,沉默几秒,“也许是吧。”
江予看了他半晌,忽地想起什么,“你这事我还没跟谢衍打电话呢,我可告诉你,你这次是碰巧撞见我了,不然再晚上半个小时,救都没得救。”
“别告诉他。”温然倏地开口道。
“什么?”江予都要怀疑自己听错了。
温然很冷静,身上还穿着白天的衣服,单薄的雪白毛衣衬得他无比瘦削,他脸色难看的竟比这衣服颜色还要甚上三分。
他五官清冷恍若冰天雪地荒无人烟里的一捧雪,乌压压的黑眸垂下,盯着洗到发白也脱离不了一股消毒水味的被子。
“我说,别告诉他。”温然一字一句说着,慢吞且坚定。
江予不解地看着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待了将近一个小时,江予打完招呼准备走了,在走出门口几步路的距离意外碰见他根本没料想到的谢衍,谢衍见到后也是一愣,嘴里叼着一根没点燃的烟,他手指将烟取下,看了眼江予,“怎么在这?”
江予同样也怔在原地,脑海里又想起温然的话,最后就说道:“一个朋友生病,特地来探望一下。”
病房门被阖上,温然却依旧能听见一点谢衍的声音,他略微麻木的眼神渐渐回神,微不可察地朝病房外抬了抬。
“简一言身体出了点事,刚送来医院。”
江予低头看见他手里提着的私房菜饭盒,谢衍解释道,“刚下楼给他拿了趟饭。”
江予心里莫名有点怄气,也不知道里面的温然听不听得到,他扯了扯嘴笑过一声,“那祝他早日康复,我先走了。”说完摆了摆手,往电梯口走。
温然闭了闭眼,心有不甘。
谢衍提着饭盒往里走,傅尧和闻夏已经回去了,现在只剩下谢衍一个人照顾。
幸亏创口不大,缝合起来并不麻烦,只是失血过多,手术完几个小时后就慢悠悠的醒来,神志清醒没什么问题,只是没有力气说话都很费劲。
谢衍将病床抬高,用枕头垫在简一言背后,他将木盒一一打开,最上面的是一碗清淡的乌鸡汤,洒着细碎的枸杞。
简一言微微笑道,刚想摇头说自己实在吃不进去,没什么食欲,被谢衍一眼看穿,“没什么食欲也喝一点。”
他褐色的眼珠滴溜一转,“你喂我?”
谢衍目光落在他的缠着纱布的手腕,说了一声:“行。”
此时护士来过,给他做了一个检查,最后吩咐道:“饮食清淡点。”说完就去别的病房,只不过走的时候门没完全合紧,留了一条微小的缝隙。
温然还是熬不过心里那关,他仗着自己还能走的利索就悄无声息地跟上去,似乎总逼着自己去看一眼,好像这样才能彻底死心,亦或是希冀,看一眼过后发现他们俩其实没什么,谢衍现在不喜欢简一言了,只不过是今天他恰巧出事了,谢衍才半路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