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是标准的四人间,温然进屋时宿舍只有一个男生在打游戏,其余两个不见踪影。他阖上门时,那个男生正巧取下耳麦,抬头朝温然的方向落了一眼,“你终于来了,电话都打不通。”
看来这是跟他打电话的程晨。
“当时手机没电了,第二天忘记充了,不好意思。”
程晨哼了一声,“猜到了,你每次都这样,幸亏之前留了一下你哥的电话,过几天就到截止日期了,你参赛稿完成了吗?”
温然点头说道,“闻夏完成了。”
程晨蹙眉,咬碎口里含着的棒棒糖,几口咽下去,“你说话语调怎么怪怪的。”不过他也没在意很快就去开下一盘游戏。
等到晚上九点钟,宿舍里另外两个男生还没回来,看样子估计是彻夜不归。
温然洗完澡后躺在窄小的单人床上,脑袋处于半放空状态。
他大学生活枯燥繁琐,除去上课的时间,其余都忙碌于各种兼职赚取生活费和学费,温静冬不是没有在他的卡里打过钱,只不过后来被温然全部退还回去,自成年以后他需要用到的各种费用都是自己亲手打工赚的。
室友关系仅次于点头之交,稍微比陌生人好上一点。
不知不觉中他慢慢睡着了。
次日,他将闻夏的作品带到画室时,老师提前给他打过电话正坐在台上等,见他过来笑了笑,没有提起比赛的时候,反而关心问道:“身体好点没?听到还伤到手腕了?”
温然将画上洁白的白布掀开,一边将画展示给老师看,一边说:“身体现在没什么大问题,但是手腕握东西会缺力,偶尔会痛。”
老师神态凝重些,谨慎说:“最近一段时间先休息,我有认识的骨科医生,到时候让他给你看看。”
“谢谢老师,不用了。”温然脸上罕见得露出轻松的笑:“我的——”,他微不可察地停顿一下,随后又继续说道:“我爸爸拜托认识的朋友替我看过了,说没什么大问题,只要恢复得好,就跟以前一样。”
老师便没再多说,目光反倒是全心全意欣赏起那副画来,“这次你选的色彩很浓重,故意炫耀的吧。”
老师低声笑了一下,继续说道:“过几天作品会依次选出来放到展览会上,当天正好学校会举办一个交流会,如果可以的话,说不定会邀请到你之前欣赏的ethan老师。”
老师将画反复看了一遍,最后在特别空荡的右下角说:“你还没署名呢,在这里署名。”他顺手将手中的笔递过去,温然接过,脑海里反复想着闻夏的笔迹是怎么样的。
笔尖快碰到纸张时,差一点就要落下一个点,温然诧惊之下,差点写成自己的名字。
最后他捏紧笔杆,一笔一划竭力描绘闻夏的笔迹,郑重又认真地写下不属于自己的两个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支持
啾咪
“嘟嘟嘟···,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播····”正腔正调的女声冰冷无机质地从傅尧手中的话筒传来。
他眉心极快地拧起又抚平,利索地招来助理,手指熟练地将电话卡拔出来,随手将手机往女助理身上一扔。
手机砸到她的锁骨顿然发出钻骨般的针痛感,她连忙双手捧着手机,丝毫没将那点痛意展露于外,反而福至心灵地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新的电话卡,插入手机里,转交给上司。
傅尧手指摩挲着手机边沿,这会儿倒是没再莽撞一个劲地打电话,反而仔细思考起对策来。
自从闻夏遭遇车祸醒来后,性格就变得略有些不大一样,不仅难哄,脾气也愈加硬了,某天去跟谢衍出席一家拍卖会时,中途不知怎么说起这事。
傅尧鼻腔溢出一声轻哼,数十天的受挫让他产生微微的恼意,“好歹我也任劳任怨顺着他一两个月了,结果呢,脾气倒是越来越大了。”
谢衍指尖停顿在中指圈着的素雅对戒上,漫不经意地扭动一下,“脾性变化很大?”
傅尧双手环胸,语气略躁地应过一声,最后找了一个完美的解释:“可能是车祸的缘故。”
他盯着谢衍近些天勉强算是正常的神态,凑过去,在他耳边问道:“哥,你最近没事了吧?”
谢衍玩弄戒指的手停住,他双腿交迭,金丝框眼镜挂在鼻梁上显得他衣冠楚楚,他头也不抬冷声道:“我能有什么事?”
傅尧也没在意他说的是真是假,可能是相信了,因为前几天听医生说谢衍基本上已经很少会看到幻觉,这是在慢慢恢复的征兆。
傅尧极快地笑了一声,继续说:“过几天他们学校有个交流会,听说还会展览一批画作,之前闻夏也参加过,到时候我将这副画买下来,总得给他撑撑场子让他高兴点,体面点,你说是不是?”
谢衍没说话,眼底转瞬即逝闪过一丝寒光。
展览会当天,温然在空暇之余去图书馆恶补各种美学原理、基础设计课,对于新手小白,专业知识相对来说浩瀚晦涩,但是先前温然因为写过相关角色,对于各种美术史、美学鉴赏做过相关资料,以至于认真学习起来并不难,至少考试部分能够勉强及格,唯一担忧的就是期末考试的各种临摹。
他手中的笔一顿,还没想好该怎么应付,放在桌面上的手机轻声震动两下。
温然走到图书馆外面的回廊,“喂。”
电话那头是先前的老师,他嗓子调起来声音显得略细,“你人呢?”
“在图书馆。”他顿了一下,手指拨弄着走廊尽头的一株龟背叶,“先前特地跟您说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