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然不是左撇子,可面前的闻夏是。
他动作娴熟地吃过一口就放下,对傅尧不冷不热的,以至于对他亲手剥的蟹肉也难以下咽。谢衍曾经了解到,过敏症患者即便是后来对食物不再过敏,也会因为长期的习惯对某种食物保持厌恶,这是一种由生理本身所导致的。
谢衍收敛地打量审视着温然的每一个动作,本该肯定的心态却又半悬不下,字迹拙劣,可动作一言一行却又跟原本的温然搭不上边。
谢衍心里晃过一闪而过的焦虑,最终一口将手边的酒吞咽下。
吃完饭,傅尧在外面接了一个电话,电话另一头略急,以至于傅尧还没来得及将人送回学校就走了。
当然温然也压根没想让他送,临走前跟自己的老师讲过几句话,期间状若无意问起休学的事情,老师喝了酒,说起话来颠三倒四的,温然无奈只好中断话题,正要拦车将人一同送到学校。
身后有人突然将手掌搁在温然的肩膀上,他肩一抖,猛然一回头,却发现只不过是先前聊天甚欢的教授,他眉眼慈祥,带着知识分子特有的书生气,“我跟张老师住一个公寓的,顺路将他带回去得了。”
温然如同大赦,说了声好将人送到车后座,教授笑着问:“干脆将你一起搭回去得了。”
温然摇头:“这里离学校不远,我走路就好了。”说完就将车门关上,眼送人走远。
“要我送你回去吗?”
温然心中不虞,却又实在是懒得讲话,最后只吐出两个字:“不用。”
谢衍试探的话并没有随之消失,反而低笑了一声,更加直白的说道:“你和我认识的那个人,真的很像,字迹,似有若无的神态,说来奇怪,那天你为什么会在呢?”
喉咙管那股海鲜独有的腥味又奇怪地往上涌,温然抬头反问道:“什么意思?和谁像?”
谢衍陡然垂下眼眸,仿佛蒙上一层黯淡失色的灰,很淡地开口说道:“我爱人。”
温然望向他的目光簌然变得比较冷漠,带着点不太理解的眼神,这种眼神在旁人眼里只觉得毛骨悚然,他声音轻得如同风中打着旋的秋叶,“你···爱人?”
这种荒谬的言论让温然莫名觉得可笑,甚至比偶尔从旁人嘴里听到说谢衍快疯了还要令人耻笑。
温然嘴角牵起来又放下,半张脸藏在树荫下的阴影里,将整张脸都显得不明不寐,眼底的清冷从那双桃花眼里展露无余,他仿佛一个在课堂上没听懂问题的学生,问话的语调带着别样的执拗:“我听傅尧说,您先前将人当做手上的一条狗,怎么一条狗死了,就变成这样了?真是太奇怪了。”太荒谬了。
谢衍脸色微变:“狗?”
温然置若未闻,仍旧歪着头不解地凝视他,他没有说一句话的表情,如同在说:不是吗?
原本的试探在此时被温然的一句话给改变局势,受制于人的反而成了谢衍,他脑袋有片刻的昏沉,在那张陌生找不到丝毫相似的脸颊上,又仿佛变成了熟悉的模样。
温然冷漠地睨着他,将方才的话尖锐地在他耳边重新说了一遍。
在意识到这个的同时,谢衍陡然色变。
作者有话要说:
鞠躬感谢大家一路支持
啾咪
然后看到有一些宝贝可能是自动续订,我还是说一声,这个题材我也是看一章,因为我怕我自己也没写好,到时候让人失望还花费钱,所以还是跟大家说一声。
最后为昨天没有上请假条但是断更了而道歉,因为写的不顺手,所以重写了很多,感谢大家包容,鞠躬。
温然回到宿舍后,先前的反胃感愈加汹涌,他甚至是片刻不留着急往卫生间奔去,胃里的东西一下子就吐个干净,他早上本就没吃什么东西,呕吐完之后更加觉得灼热的胃酸在肺腑里宛若强酸般吞噬。
他按下冲水键,站起来时忍不住一阵头昏眼花,竭力用手撑着墙壁,等那股眩晕缓过去后,温然慢吞吞地走出来去洗了一把脸。
镜中的面容脸色依旧苍白,水珠挂在浅茸的睫毛上,轻轻一眨就往下坠。
“他···是我爱人。”
温然鼻尖呼出似有若无的气息,直勾勾盯着那张不属于自己的五官出神,那句听起来带着款款深情的话又重新在耳边响起,让温然的神态更加的冷白。
太恶心了。
实在是太恶心了。
他浑浑噩噩洗完澡,晚上如约而至一般噩梦来袭,湿凉的冷水裹得他呼吸不畅,整个脑袋仿佛被人按在水里,胸腔里的氧气早已消失殆尽,人如同死鱼一般在床上抖动痉挛,等到梦魇惊醒后温然才发现整张棉被将脑袋全部裹住,以至于透不出一点气来。
他头发都淋湿了,额间布满一层薄薄的细汗,将枕头沾湿染上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宿舍里还有其他室友均匀绵长的呼吸声,这种轻微的动静宛若在告知他仍旧活着,并没有埋在深不见底冰凉的水底。
因为做梦的缘故,这几天温然的状态肉眼可见地变差,他回家的时候闻熄皱着眉说想要提前带他去医院检查,温然摆手解释:“只是最近几天没有休息好。”
闻母正在给他们洗水果,听到后问:“睡眠不好吗?”
温然嗯了一声,“不是什么大事。”
闻母将切好的水果放在摆盘中,把小叉子递给温然,“明天周末,你爸说去爬山,路程并不是很远,主要是听说山上的寺庙特别灵验,到时候去拜拜,求个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