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然将手头上的两个本子都翻完一遍,花费一个小时后所寻无果,中途他给程晨打过一个电话。
“撕掉的画?”程晨说道。
“我记不太清了,不过我记得写生回来后那段时间,你过得不是很开心。”
温然按了按有点胀痛的脑袋,他一点都没有那段时间的记忆,他想了想打开手机相册,看能不能找到相关的记录,却发现那几个月的照片是空白的,显然是被人删除过。
其实他还有一个更直接的办法,就是人物轮廓对比,闻夏画中明显人物明显是傅尧,五官的落拓和优点被明显放大,而周椿的画,也雷同到这个地步。
一个从没有见过的人,能用手中的画笔绘画出来吗?
只不过他实在不想去找傅尧,而且最近这几天傅尧也没有再骚扰他,可能是也觉得现在没意思了。
挺好的。
温然拿着闻夏的手机琢磨半天,费了大半天才将里面的照片还原,照片内容大多是聊天记录,有时候不过是一些简单的早晚安。
大多都是闻夏说几句话,对方才回一句,甚至有时候根本就不回。
—老师组织我们去山上写生,这里的风景很漂亮,虽然有点热,但是还好我带了小风扇。
—【图片】
—给你看这里的景色很不错吧。
闻夏给傅尧发过好几张图片,过了很久那边只传来两个敷衍的字:还行。
温然垂眼慢吞翻着过往的记录,渐渐脑海里的记忆宛若复苏一般浮现,闻夏在写生结束那天告诉傅尧,自己要送他一幅画,不过只是简单描绘一遍,仿佛随笔一般,并非像温然现在手头上的那幅画那样精致,每一寸景色都栩栩如生,活灵活现。
温然找遍图片,并没有找到聊天记录中的那幅画,而后面的聊天也断联了大半个月,就像是被人删除了一样。
不过他至少敢确定一件事情,闻夏应该将画撕毁掉了,而且这一幕正巧也被周椿撞见,不然他怎么敢将画拿出来,难道他不怕闻夏手里的那张底稿吗?
回到学校那天,这个话题被讨论得沸反盈天,整个专业年级都有耳闻,老师打了好几遍电话,另外两个同寝室不同专业的室友也过来慰问。
温然被直接喊到办公室,里面有几个他根本不熟悉的陌生面孔,其中一个倒是程晨给过他照片,是一个很白瘦的高个男生,身板甚至堪比豆芽菜,眉毛略细,脸颊两边冒着几颗仿佛用粉笔头点上去的青春痘。
周椿。
“你来啦,正好,他们也在我办公室里,这件事对学校影响不好,校领导让我快点解决。”老师将手里的东西放到一边,将其余无干人等赶了出去,只留下两个当事人在场。
“说说吧,究竟怎么回事?”
温然坐在柔软的沙发上,稍微护住那条刚拆线不久的腿,神情自若,望着那个面容甚至有些懦弱胆怯的学生,“画作的初稿时间是去年六月底,当时是在写生时创下的。”
老师脸色露出轻微的变化,皱眉打量另一旁坐的的人,他虽然偏爱闻夏这种天赋型学生,但是为人师表确实十分公允,“那初稿呢?”
“没了。”温然找了一个比较稳妥的说法。
周椿朝温然瞥了一眼,明明还算清秀的脸庞,视线却陡然变得敏锐锋利起来,带着一股不饶人的气势,冷笑一声,“别骗人了,你根本拿不出一点证据。”
“骗人?”温然继续说:“你是不是以为画没了,就什么证据都找不到了,我告诉你,不是这样的,你的水平根本晕不出这样的色彩。”
“那你就可以?你的手早就好了吧,可是你为什么这么久了连一幅画都画不出来?”周椿一针见血将问题直白挑出。
温然一阵沉默。
这个问题他确实难以回复。
他不是闻夏,所以他画不出来。
这陡然的沉默被老师尽收眼底,他等周椿走后将温然留下来,他没有直白去问方才周椿说出的敏锐问题,只是说:“如果你澄清不了,到时候不仅奖项会撤,甚至会留下污名,以及学校的处分。”
“嗯。”温然因为他的问题无端松了一口气。
之后他试图去找周椿,发现这人消失得不见踪影,似乎在躲他。
传闻发酵得越发厉害,周椿也在故意托着不解决,仿佛处分下来就稳定大局。
温然冷笑,他找了一个工作室将人物轮廓的视频比对结果剪辑出来,并且打算联系傅尧,虽然他极其不想和他有接触,但是至少得将闻夏的污名处理干净。
可就在这时,意外出现了。
周椿亲自在论坛上澄清所有的事情都是他恶意抄袭,并且故意栽赃陷害,闻夏的初稿在先,并且附上一张明显被人撕扯却又被人仔细用胶水黏好的画。
那是闻夏最先想送给傅尧的画。
短短两天,风评剧烈转变,一时之间周椿成为众人口伐的人物。
他正想着事情离奇古怪,老师给他打了个电话,言简意赅道:“有同学说亲眼看见他捡起你的初稿,替你作证。”
“同学?”
“嗯,反正事情已经解决了,你现在就别想了,到时候学校会亲自下达处分。”
挂断电话后温然还处于困惑中,门突然被人叩响,打开后发现正是躲了好几天的周椿,他眼底带着重重的浮青,也没了先前的气势,沉默地低着头,说了一句:“对不起。”
温然没兴趣问他为什么做这种事,把门关上的时候只留下了一句话:“不接受。”
这件事太奇怪了,奇怪到他又给老师打电话询问,老师被他问得不耐烦,“这件事确实是同学出来作证,你在怀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