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料可以吗?”
“当然。”
温然找了一家附近性价比很高的日料店,里面的格局装潢很唯美,进口处摆放着画着红梅的洁白花瓶,z撩开布帘让温然率先进去包厢,可在快要进去的那一刻,他蓦地回首,眉尖凝起,竟然觉得有人在暗处静悄悄地观察自己。
这种莫名的觉得被盯上的感觉让他很不适,z低头问他:“怎么了?”
温然只当时自己多虑了,摇着脑袋说:“没什么。”
z合下描绘着仕女图布帘的那一刻,与此同时有人进来,坐在与此相邻的包厢之中。
温然脱下鞋子,盘起双腿坐在榻榻米上面,服务员进来将烫金的皮面菜单递给他们人手一份。
z点完之后,温然看了一眼说:“你不吃生鲜吗?”
z取下眼镜以防待会儿上菜的热气罩得镜面全是白雾,他微笑道:“不太喜欢,三文鱼和金枪鱼我都接受不了生食,即便口感很好,但是芥末的感觉实在是让我接受无能。”他嘴上说着讨厌,但是在讨论起这个时,性感的喉结却是不自觉地上下滚动,仿佛口腔里也一同分泌着令他食欲大增的唾液。
温然当时正翻着菜单,以至于没能注意到这一幕。
“不过我也不太爱吃这一种,不仅是生吃,基本上是海产品这一种我都不能接受。”
因为包厢并不完全隔音,温然不冷不淡的声音简直可以说是恰到好处地传到谢衍的耳廓里,他端正坐着,姿态明明比谁都挺得发直,却浑身上下透着无可救药的颓唐感。
那双向来能够将人映照进心底的眼眸,已经在痛苦的折磨下变成救不活的一滩死水,面容显得憔悴但是往日的英隽依旧不失,反而增添一股消沉的美感。
温然和人交谈的声音陆陆续续传来,谢衍和他认识多年,当然能够从他清冷的嗓线中听出轻松的情绪,应该很愉悦。
可是这些东西本都应该是他的。
嫉妒从内心如荒草暴涨,谢衍知道温然厌恶他,倘若见到他唯恐避之不及,只想躲得远远的。
隔着一面不厚重的墙,静静地偷窃从另一面飘来的话语,勉强算作是两人平和的处于同一个静谧的空间下。
“上周推荐给你的那本书,你看完了吗?”温然问道。
谢衍轻且静地回复:“看完了。”
温然说:“你觉得怎么样?里面有段话我很喜欢。”
即便是服务生进来时,将清酒放在他的面前时,谢衍并未停下在意旁人的目光,一板一眼地说:“以前我们常常仰望星空,纵瞰星系,思考自身的存在,可现在却总是忘记为什么而活。”
服务生惊奇地瞥向这自言自语的男人,在确认他既没有打电话也没有视频后,屁股着火似的放下手里的酒杯拿起托盘疾走出去。
“上次的事情真是谢谢你了,当时情况紧急,差点不知道怎么办。”温然再次感谢道。
“不用谢。”谢衍说。
z将一个炙烤虾尾明太子寿司放进樱花小碟中,用日式酱油在上面浇上几滴,顺口问道:“你最近的状态还好吗?”
温然胃口相当一般,将碟中的豆腐吃上几口放搁下筷子,“还不错,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个人已经没有再纠缠我了。”
z本该只是随意一问,没想到这个问题当场戳了老板的马蜂窝,眼神发生微妙的变化,干脆执起手边上的清酒小抿一口掩盖,语气也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敷衍:“那就好。”
谢衍本来平静死水的暗眸稍起波动,酒杯被他不慎碰到在地,清澈的酒水哗地顺着桌沿汩汩淌下。
“很庆幸,以后应该不会再碰见他了。”
谢衍簌然起身,挺拔的身躯显得寒寂,鹳骨线条分明,密茸乌黑的睫毛在眼睑处折下一小片阴影,即便这样,似乎也很难掩盖住那股阴沉的落寞。
出门时,他将两间包厢的账单一并付了,以至于温然找了个借口出来听服务生说账单已结的时候,怔愣地愣了一下。
等z出来后温然笑了一下,“不是说我请客的吗?”
z又重新戴起那副金属眼镜,他成熟的模样细看的话也有一丝不自然,z很快就自然起来,说话:“第一次还是让我来吧。”
心里却暗自将老板骂了一个狗血淋头,做什么事至少也先给自己透个风声,如果不是自己这么灵活变通,脑袋机敏一准要露馅。
呵,估计是觉得自己不配让温然请客。
一想起在一周前被迫看了那么多书,社科类,文学类,天文类,简直就是要将他给折磨透顶。他一个向来不怎么看书的纯理科生,被迫啃几十本小说,甚至还要每天写上千字的阅读感言,好比无所事事的垫底学渣被班主任按在课桌上学习晦涩的知识。
他明明一开始只是应聘的副经理岗位,谁能告诉他,应聘一家上流公司的岗位还需要满足顶头上司的各种恶趣味?
“你还想要去哪里走走吗?”
z又恢复那种体面不失优雅的笑容,“商圈附近走走吧,就当消消食。”
维持人设好累。
其实附近的商圈他早就熟悉了大半,他本就是土生土长的京市人,上学读书从未离开过这个城市,在这座广场即便再怎么逛也逛不出花来。
可走到一半,温然停住脚步说:“不好意思,我想先去一趟卫生间。”
温然模样并不急,可是z却下意识地顿住,稍微侧下身,指头往另一边的尽头指去,“卫生间在那边,我带你去。”
温然跟着他走了几步,视线困惑地凝视着他的瘦矍的背影,突然问道:“你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吗?你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