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便是这样他就是不走。
周泽看着头都大了,这小孩怎么丁点眼色都不会看呀,难不成还非得让他直言赶他滚吗?周泽顿时觉得自己真他妈的难,不仅要照顾自己的雇主,还要照顾雇主的心上人,到现在居然沦落成应付雇主的情敌。
他他妈的是打一份工吧?这是打一份工吗?这是吗?
江予介绍的都是什么工作?他就不该回国,搁在这儿找罪受呢。
唐源不仅看不懂脸色,甚至还在这种情况下战兢不安地问:“你们···都是夏夏的朋友吗?”
他称呼听起来很亲密,让本就懒得瞧上他一眼的谢衍总算是给了点他脸面,冷不丁地朝他射去。
其实这本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称呼,唐源是跟着程晨他们顺口喊的,只是没料到在谢衍的耳里,其余人喊着都让勉强,偏偏他喊的就觉得十分刺耳。
唐源干巴且尴尬地笑了几声,周泽心里叹气,上前打着哈哈,“对,认识的朋友。”
他这会儿可能是后知后觉气氛开始水火不容,便没再开口,眼神又重新回到温然身上,见他额头间又隐约间渗透薄薄的汗,竟然先一步比谢衍伸出手朝向椅背上搭着的毛巾。
谢衍手指作爪扣住唐源的手掌,他一开始觉得对方根本不配和自己说话,可现在却脸色绷僵恍若憋不住似的开口:“出去。”
唐源算是一个被养尊处优养大的少爷,从小没心没肺,一张脸只顾乐呵着笑,成绩不算很好,不然后面也不会去当了体育生,但是性格倒是不错,大气随和,招来一丢朋友,从短短半个月就能和程晨玩的不错这一点窥见。
可他脾气开朗性格好,并不代表唐源喜欢被人指挥命令,先前的自责和局促消散了些,即使正面对上谢衍仍旧会心脏紧张乱蹦,但还是死鸭子嘴硬:“凭··什、什么?”
哎呦我靠,这他妈的说话都磕巴了还嘴硬什么呀,周泽心中跟个小人吐槽似的腹诽,极其无语。
谢衍浸淫职场多年,全身上下就连头发丝都散发着不好惹的气息,更别说他还从小被那个堪比神经病的爹冷暴力学着各种东西,那安稳不动的气势浑然天成,相比之下唐源就显得跟小鸡仔似的,还是嗷嗷待哺的那种。
“那谁,你出去吧,大晚上了就算照顾也不需要这么多人。”周泽说。
他声音倒是轻声细语,犹若春风化雨,丝毫没有将心中那点无奈和无语尽然显露在脸上,算是给他一个台阶下了。
可这小年轻不看人脸色的毛病又犯了,傻怔似的呆着,带着一股犟气,跟个木头一样愣在原地。
“出去吧。”意外的嗓音开口了。
浅睡中的温然睁开眼睛,菱形的淡唇上起了一层白色的皮,他眼睑浮青,憔悴开口:“唐源,你出去吧。”
唐源见他醒来,先前那股要人命的自责剎那间涌上心头,婆婆妈妈眼睛泛红说:“你好点了吗?我真不是故意的。”
温然被他这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性子折磨的神色愈加苍白,他连摆手的力气都没有,只是说:“没事了,你先去睡吧。”言语之外就是赶客了。
可他因为呕吐反复导致身体脆弱,就连说出来的话都轻飘如皎云,软乎乎的,声线莫名温柔,以至于听起来就如同哄人似的。
唐源眼眶红得更厉害了,但还是乖乖地听话地出去。
谢衍面色不善,但只能忍着,他沉默地将手里的毛巾用热水打湿,拧干,想要给温然擦一擦汗。
温然伸出手:“我自己来吧。”他从谢衍手中接过毛巾擦过脸颊,脖颈,仿佛没看见谢衍难受的脸色,继而说道:“你也出去吧。”
这位置颠倒得略微戏剧性,先前谢衍还冷冰冰地驱赶唐源出去,不到一会儿就轮到他了。
甚至语调都带着温然独有的强硬,没有先前丝毫的温和,哪还有一点哄人的腔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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胃病对于温然而言也算是家常便饭,也痛过三四轮,一般情况下没个几天是痊愈不了的,可能是因为身体素质,这次过两天倒是好全不少,生龙活虎一些,脸颊两侧也添上几分血色。
唐源倒是免不了心惊胆战,端茶送水,卫生、做饭基本上都是他一人干了。
温然喝着热水,“你歇一歇,倒也不用这样。”
程晨跷起二郎腿悠哉吃着甜橙,一点也不客气:“抵房费呢。”等手里的水果吃完后,又继续回房忙了,时间不多了,还剩下约莫一周的时间就要返校,到目前为止他还只是画了一个轮廓呢。
唐源表示自己不累,紧接着又拿起拖把开始拖地,忽地温然问他:“你和你爸最近有说话吗?”
唐源动作一愣,手指不安地扣着拖把柄,“没呢,还在和我怄气呢。”他说完惴惴不安,心想温然是不是觉得自己烦了,待在这里极其碍眼所以才问问。
“我爸这个人,总想证明自己是对的,仿佛不听他的就不行,甚至还想让我去和不喜欢的女生见面,说明白点不就是相亲,对方看不上我还好,要是一准瞅见那我还真就没得跑了。”
唐源说话滔滔没个消停,“要是他再这么逼我,说不准以后我立刻找上一个看对眼的男生,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给他看。”
这莫名熟悉的情节令温然动作一怔,他皱着眉问:“是为气一气他?”
唐源停下来,歪着头想了想,“也不算完全气他吧。”他一张嘴略微笨拙,啰啰嗦嗦讲了几句后根本不知道怎么讲明白,最后红透了脸颊逃一般似的跑去阳台洗衣服。